劉大疤瘌湊近宋寶根,聲音壓得極低,只有兩人能聽見。
“給我找一個地方!絕對安靜!絕對安全!誰也查不到!我要放點‘要緊的東西’進去避避風頭!”
宋寶根眼中閃過一絲猶豫:
“什么地方?我家……”
“放屁!”
劉大疤瘌低吼。
“你那地方頂個球用!你平時拍領導馬屁送東西,就沒有那種……別人絕對想不到的、又絕對穩當的‘保險柜’?!”
宋寶根愣了一下,隨即,一個極其隱秘的地點浮現在腦海!
“有……倒是有一個!”
他遲疑著,眼神閃爍。
“但……但那是……”
“別說廢話!”
劉大疤瘌眼神一厲。
“是哪里?!快說!”
宋寶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湊到劉大疤瘌耳邊,用微不可聞的氣聲說了幾個字。
劉大疤瘌聽完,三角眼里猛地爆射出狂喜和難以置信的光芒!
“當真?!”
“千真萬確!只有我和……知道!”
宋寶根咬著牙點頭。
“好!好!好!”
劉大疤瘌連說三個好字,用力拍著宋寶根肥厚的肩膀,臉上那道疤都似乎在發光。
“老宋!關鍵時候還是你靠得住!這事辦成了,咱們就有回旋余地!過了這關,臨海還是咱們的天下!”
他轉身,從保險柜里飛快抓出幾大捆扎好的現金,看也不看就塞進宋寶根懷里:
“拿著!該打點的打點!動作要快!”
“我這就去!這就去!”
宋寶根抱著沉甸甸的現金,感覺心臟快要跳出嗓子眼,連滾帶爬地沖出辦公室。
看著宋寶根肥胖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劉大疤瘌臉上那點虛假的熱情瞬間冰封,取而代之的是猙獰和狠毒。
他快步走到角落一個厚重的鐵皮文件柜前。
這柜子看著普通,里面卻有個巧妙的夾層。
他擰動一個極其隱蔽的螺絲,暗格無聲滑開。
里面赫然放著兩個用防水油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厚本子!
“寶貝……”
劉大疤瘌撫摸著冰涼的油布包,如同撫摸情人的肌膚,眼神里充滿了貪婪和不舍。
但隨即,他咬咬牙,拿起包裹,又從柜子底層掏出一個黑色的大號帆布旅行包,將兩本賬冊塞了進去。
然后,他從辦公桌抽屜里拿出一把車鑰匙。
不是他平時招搖的那輛奔馳越野,而是一輛極其普通、毫不起眼的黑色老款桑塔納。
劉大疤瘌拎起帆布包,最后環顧了一眼自己這間奢華的辦公室。
眼中有留戀,但更多的是一種亡命徒的決絕。
他必須立刻動身!
在任何人反應過來之前!
那兩本賬冊,是他劉大疤瘌在臨海立足的根本,是他將來翻身的籌碼!
也是他手里攥著的,某些人脖子上最致命的鎖鏈!
他拉開辦公室后門,那里有一條極其隱蔽的通道,直接通向娛樂城背后一條堆滿雜物的小巷。
推開后門,凜冽的夜風灌了進來。
臨海城的霓虹在不遠處閃爍,照亮了劉大疤瘌臉上那道猙獰的疤。
他像一匹孤狼,迅速融入小巷的黑暗。
幾分鐘后。
一輛車漆斑駁、車身布滿劃痕、如同城市廢鐵般的黑色老桑塔納,悄無聲息地從“新潮娛樂城”背后那條堆滿垃圾桶的黑暗小巷里駛了出來。
它沒有開燈,如同鬼魅般貼著墻根陰影滑行,迅速匯入夜間稀疏的車流。
他的目的地非常明確,宋寶根剛才告訴他的那個“絕對安全”的地方!
那里將是他這致命“寶貝”暫時的藏身之地!
也是他劉大疤瘌,在這場驟然降臨的風暴中,退守的最后堡壘!
他絕不甘心束手就擒!
車子在寂靜的夜色中瘋狂奔馳。
半小時后。
車子猛地一個急剎,停在了一條僻靜的、被巨大法桐樹蔭籠罩的小街深處。
旁邊,是一堵高高的、刷著米黃色涂料的圍墻。
圍墻后面,是市委機關家屬院那一片在夜色中顯得格外靜謐、也格外威嚴的樓群。
劉大疤瘌坐在車里,心臟狂跳。
他透過布滿灰塵的車窗,死死盯著家屬院側門旁邊,那個只有臨街一個不起眼小窗口的建筑。
牌子上寫著:
“市委機關生活服務社——郵政代辦點”。
宋寶根說的,就是這個郵政代辦點的儲藏室!
這里每天收發大量機關文件和內部郵件。
儲藏室有雙重鎖!街道辦那邊有鑰匙備份!
但這里名義上屬于機關服務社,極其安全,誰會想到有人敢把黑賬藏在市委家屬院的郵政點?!
劉大疤瘌眼中閃過一絲瘋狂。
他拎著沉重的帆布包,左右看了看。
小街靜悄悄的,空無一人。
只有不遠處一盞老舊的路燈,散發著昏黃的光暈。
他迅速推開車門,如同鬼影般閃到那個小郵點的鐵柵欄卷簾門前。
掏出宋寶根剛才悄悄塞給他的一把鑰匙,顫抖著,插進了卷簾門底部一個小得幾乎看不見的側開暗門鎖孔里!
咔噠!
暗門被打開了!
里面是一個僅容一人彎腰鉆入的、堆滿雜物的狹窄空間。
劉大疤瘌沒有絲毫猶豫,將帆布包狠狠地塞了進去!
又胡亂扒拉了些空紙箱和廢棄郵包蓋在上面!
然后,他飛快地抽回手,將暗門重新拉上!
咔噠!
落鎖!
做完這一切,劉大疤瘌靠在冰冷的卷簾門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心臟幾乎要從嗓子眼蹦出來!
恐懼!緊張!還有一絲扭曲的、幾乎要爆炸的狂喜!
成了!
他的寶貝!他的籌碼!他的救命稻草!
藏在了這世界上最不可能被搜到的地方!
市委家屬院!郵政點!
誰能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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