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這個吳德昌,好色貪財,尤其對良家婦女多覬覦。但其內人汪氏善妒而悍,也是吳家不寧之根由。”蘇婉晴點到即止。
秦明雙眸之中精光一閃,頓時明了,這是蘇婉晴點撥他從吳德昌內部攻破堡壘!
兩人又低聲淺語地交談了幾句后,秦明拱手,準備離開。
蘇婉晴忽然低聲道:“秦公子…”
秦明駐足回首。
燭光下,蘇婉晴美眸流轉,神色之中夾帶一絲難以喻的復雜情愫:“前路兇險,殺機四伏。秦公子萬望小心。若有緊急之事,可差人將信送至榮昌,小女子自有辦法收到。”
此刻,昔日的千金大小姐已不再是那個冷靜睿智的復仇者,而是一個對知己或者夫君充滿無限關切的弱女子。
秦明心中微微一顫,鄭重點了點頭:“謝蘇小姐,你亦請多保重。”
話音未落,身形一閃,便消失在窗外無邊的夜色之中。
蘇婉晴來到窗前,望著秦明消失的方向,良久,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輕嘆:“潛龍勿用,示敵以弱……你應該能理解吧。”
秦明渾然不覺的是,他前腳剛剛離開,一道黑影如同一片樹葉般落入“聽雨軒”。
正是小蝶。
“小姐。‘那邊’來信息了,似乎對‘魚’遲遲未上鉤有些不耐煩了…”小蝶低聲道。
蘇婉晴轉過身,臉上恢復冷清:“欲釣大魚,沒有耐心怎么能行?魚之所以,遲遲沒有上鉤,那是因為線,放得還不夠長。”
秦明從暗香樓回來心緒久久不能平靜。
蘇婉晴透露的信息量巨大,不僅點明了危險可能來自更高層面,更將他的價值或者危險揭示出來。
尤其是子虛烏有的鸞鳥玉佩。
這叫啥事啊?
不過,秦明對未來的道路有了更清醒的認識,也感到了更沉重的壓力。
或許蘇婉晴最終不會把玉佩交給他,也或許最后能交給他。
但不管怎樣,自己都已身不由己地卷入了一個波及朝堂的巨大漩渦之中。
眼下他必須按照蘇婉晴的建議,先穩住基本盤。鄭安民要“平衡”,要看他“安分守己”,那他就先做出“安分守己”的樣子來。
小乞丐是個孤兒,沒有地方去,便跟著秦明和蔡墩回到了靠山屯。
秦明一邊盡力表現出“遵從知縣教誨,閉門思過,勤于農事的”姿態,一邊加強民團的訓練。
誰都以為他這樣做是為了保境安民。
村民們也漸漸安心下來。
眼看就要過年了,但是靠山屯沒有像往常那樣熱鬧,畢竟死了那么多人,能從悲痛中走出來就不錯了。
秦明號召大家過一個安靜的年,理解一下犧牲的英雄的家庭。
畢竟,他們是為了保衛靠山屯而死。
大年轉瞬間就過于了,大家投入到春耕的準備中,靠山屯仿佛真的進入了一段“蟄伏期”。
這一天夜里,秦明去縣城辦事,剛回到榮昌貨棧走到院門口
身后傳來極輕微的“啪嗒”一聲。
秦明瞬間警覺,猛地回頭。
星光閃爍,絕大多數人已經進入了夢鄉,只有偶爾犬吠聲響起。
嗯?難道是錯覺?
秦明凝神細聽,呼吸放緩到極致。
忽然,他目光一凝!只見對面屋檐的陰影下,極其模糊地動了一下,仿佛有什么東西融入了黑暗中,正無聲地注視著他!
秦明看著那個發方向,低聲道:“朋友,既然來了,何不現身一見?鬼鬼祟祟,非英雄所為!”
沒有回應,只有夜風吹過樹梢的細微聲響。
就在秦明以為對方離開時,一個清冷卻非常悅耳的女聲,仿佛就在他耳邊響起,卻又縹緲不定。
“警惕性還行,可惜,身手太差了。”
秦明不得不佩服對方身法確實牛逼:“究竟是誰?為何屢次幫我,卻又不露真容?”
其實,他以判斷出對方就是那個黑衣女俠。
這個神秘的女人,起碼幫助了他兩回。
一回是幫助他傷了座山雕;一回是,幫助他殺死了老殷太太。
見對方不回答,秦明繼續道:“若是友,請現身說話;若是敵,秦某也絕不畏戰!”
黑影處輕笑了一下,聲音戲謔:“敵或者友?看你表現。你若蠢死在此地,便不配為我之敵;你若能活下去,或許有資格知道我為何而來。”
話音未落,秦明只聽“咻”的一聲破空輕響,一道細小的影子從對面的屋檐陰影中激射而來,擦著他的褲腿,射中他腳下的地面!
“啪!”
像有什么東西釘入硬邦邦的板結的土地上。
秦明低頭看去。
只見左腳旁插著一枚通體黝黑造型奇特的飛鏢,鏢尾還在微微顫動。
飛鏢之下,釘著一小塊折疊起來的羊皮紙。
秦明拔下飛鏢,入手冰涼沉重,非金屬制作,不知是何材質。
鏢身上刻著一個極其古樸的飛龍圖案,與那日她使用的弩箭上的標志一致。
果然是那個黑衣女人。
秦明展開羊皮紙,其上字跡娟秀:“吳之反應,三策。上策:丟卒保車斷尾求生;中策:禍水東引,攪亂渾水。下策:狗急跳墻,玉石俱焚。早做防備。——飛龍大俠”
秦明看著紙條,心中波瀾起伏!
這個黑衣女竟然是飛龍大俠。
自己可是打著-->>她的旗號殺了金寶成及其兒媳婦啊。
原來以為飛龍大俠是個爺們兒,結果是個姑娘!
可是她是如何知道吳德昌采取的三種策略呢?
看起來是友非敵!
而且她的提醒至關重要。
“棄車保帥……禍水東引……狗急跳墻……”秦明喃喃自語,眼神越來越亮。
飛龍大俠是在告訴他:吳德昌絕非坐以待斃之人,時刻尋找報復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