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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小說網 > 陳光陽沈知霜 > 569、陳光陽到手三十五萬巨款!

                569、陳光陽到手三十五萬巨款!

                g陳光陽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鍋里的羊蝎子湯早熬干了底。

                炭火盆冷透,只剩灰白余燼。

                包間里酒氣混著汗味兒,地上橫七豎八躺著一地鼾聲如雷的漢子。

                陳光陽從條凳上支起身,太陽穴突突地跳,嘴里苦得像嚼了黃連。

                他揉著發木的腦殼,一腳踢開擋路的空酒瓶。

                昨兒個年終酒局太瘋,連最能喝的閆北都滑桌子底下去了。

                他摸到后院水缸,舀起半瓢刺骨的井水,劈頭蓋臉澆下去。

                冷水激得他一哆嗦,混沌的腦子瞬間清亮不少。

                昨夜算盤珠子噼啪響到最后蹦出的那個數兒,像滾燙的烙鐵,燙得他心口發慌又發脹。

                錢是好東西,可堆在陳記涮烤后屋那幾個麻袋里,總歸是塊心病。

                得存!立刻!馬上!

                叫醒了其他人,讓他們回家睡去。

                陳光陽套上那件半舊的軍綠棉襖,蹬上大頭鞋,出門跨上那輛突突冒黑煙的偏三輪。

                清晨的風像小刀子,刮得臉生疼。

                他擰著油門,直奔解放公社大院。

                公社大院剛掃過雪,青磚地上還留著濕痕。

                沈知霜正伏在辦公桌上核對各大隊送來的冬儲菜報表,鼻尖凍得微紅。

                聽見熟悉的摩托聲抬頭,就見陳光陽風風火火闖進來,帶著一身寒氣。

                “咋了?出啥事了?”沈知霜心一提。

                自家男人這模樣,不是上山攆熊就是下河摸金,少有往公社跑的時候。

                “沒事兒,接你回家看個景兒!”

                陳光陽咧嘴一笑,不由分說拉起她就走,“賬本先撂下,天大的事兒也挪后!”

                沈知霜被他半摟半抱地弄上偏三輪后座。

                圍巾裹得只剩一雙疑惑的眼睛露在外頭。

                摩托一路突突著沖回靠山屯。

                進了堂屋,陳光陽反手插上門閂。

                沈知霜剛解下圍巾,就被他拉進里屋。

                隨后陳光陽就將麻袋拿到了炕上!

                炕梢摞著四個鼓鼓囊囊的麻袋,一個是家里放錢的舊麻袋,灰撲撲打著補丁。

                另三個嶄新些,還帶著陳記涮烤后廚的油煙氣。

                “打開瞅瞅。”陳光陽下巴一揚。

                沈知霜狐疑地解開一個舊麻袋的麻繩。

                嘩啦!

                一捆捆用牛皮筋扎得死緊的“大團結”像地里的蘿卜,爭先恐后滾落出來,瞬間鋪了小半炕!

                嶄新的票子特有的油墨味混著舊麻袋的土腥氣,猛地沖進鼻腔。

                “這……”

                沈知霜呼吸一窒,手指下意識地蜷縮了一下。

                家里有錢她是知道的,硫磺皂廠、陳記涮烤、貨站…

                一樁樁生意都是她看著起來的。

                可親眼看著這么多錢堆成小山,視覺的沖擊還是讓她腦子嗡了一聲。

                她抖著手又去解那兩個新麻袋。

                里面同樣是塞得滿滿當當、磚頭似的錢捆子!

                有五塊的!有兩塊的!還有大團結!

                硬挺挺、沉甸甸,壓得麻袋底兒都快墜破了。

                “三十五萬整!”陳光陽的聲音不高,卻砸得土墻嗡嗡響。

                “昨兒攏的賬。釀酒坊、蘑菇洞、貨站、硫磺皂廠…刨去該分的,全在這兒了!”

                沈知霜只覺得腿肚子發軟。

                扶著炕沿才站穩,冷艷的臉上一片空白,眼角的淚痣都顯得怔忡。

                她這輩子,連同當年在城里面念書時在銀行見過的錢捆子加起來。

                也沒這炕上一半多!

                三十五萬?

                這得是多大一堆?

                她下意識想伸手摸摸那嶄新的票面,指尖卻在離鈔票一寸的地方停住。

                仿佛那是燒紅的烙鐵。

                “我的天爺……”她喃喃道,聲音輕得像怕驚醒了什么。

                “這…這得存起來啊光陽!放家里,我…我晚上還咋合眼?”

                炕上這堆東西,在她眼里瞬間從金山銀山變成了燙手山芋。

                連帶著這住了小一年的新房都覺得四面漏風,沒一處安穩地界。

                “存!這就走!”陳光陽二話不說,從炕柜底下扯出兩條更大更破的麻袋。

                一條還是去年裝山貨倒騰人參靈芝用過的,邊角都磨出了毛邊。

                他動作麻利,像碼柴火垛一樣,把四個麻袋里的錢捆子一股腦倒騰進兩個大破麻袋里。

                錢捆子互相擠壓著,發出沉悶厚實的摩擦聲。

                沈知霜想幫忙,手伸出去又不知從哪下手。

                只能看著他一個人吭哧吭哧地把麻袋口用粗麻繩死死扎緊,再套上一個,最后打了個死結。

                陳光陽彎腰,雙臂一較勁,兩個鼓囊囊、沉甸甸的大麻袋被他穩穩甩上肩頭。

                麻袋墜得他棉襖肩線繃直,腳步也沉了幾分,踩得地上的浮灰都微微揚起。

                沈知霜趕緊抓起自己的舊棉襖跟上,心口怦怦直跳,像是懷里揣了只不聽話的兔子。

                偏三輪突突著沖進東風縣。

                陳光陽把車直接剎在縣人民銀行那兩扇氣派的朱漆大門前。

                青磚門臉,水泥臺階擦得锃亮,跟旁邊灰撲撲的供銷社一比,透著一股子拒人千里的冷硬氣派。

                推開厚重的玻璃門,一股暖烘烘的、帶著油墨和消毒水混合的怪味兒撲面而來。

                廳堂敞亮,水磨石地面能照出人影。

                幾個穿藏藍列寧裝的行員坐在高高的柜臺后面。

                隔著一排粗壯的鐵柵欄,低頭撥拉著算盤珠兒,噼啪聲不緊不慢,透著一股公家人的從容。

                陳光陽扛著兩個鼓鼓囊囊、灰頭土臉的大麻袋進來,活像剛從哪個山溝子卸完煤。

                他那件半舊軍綠棉襖袖口磨得發亮,大頭鞋上還沾著靠山屯帶來的泥點子。

                這副尊容,在這窗明幾凈、人人衣著體面的銀行大廳里,顯得格格不入。

                像一幅精心描繪的工筆畫上突然甩了一團墨點。

                一個坐在離門口最近的年輕男行員,梳著油光水滑的三七分頭,鼻梁上架著副嶄新的黑框眼鏡。

                他正慢條斯理地整理著一沓單據。

                聽見動靜撩起眼皮掃了一下,看到陳光陽和他肩上那倆破麻袋,眉頭立刻嫌棄地皺成了疙瘩。

                他撇撇嘴,鼻腔里不輕不重地“哼”了一聲,扭過臉,刻意提高了音量對旁邊一個女行員說:“嘖,這大冷天的,真是什么人都往里鉆,當咱這兒是廢品收購站呢?”

                那女行員捂嘴低笑了一下,眼風掃過陳光陽,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

                沈知霜的臉騰地紅了,手指緊緊攥著棉襖下擺。

                陳光陽卻像沒聽見,徑直走到一個空閑的窗口前。

                把肩上兩個死沉的麻袋“咚”、“咚”兩聲。

                像卸下兩座小山般墩在光潔的水磨石地面上,震得柜臺玻璃都嗡嗡輕響。

                麻袋口沒扎嚴實的地方,隱約露出里面碼得整整齊齊的青灰色票子邊角。

                窗口后面坐著一個四十來歲的女行員,圓臉盤,顴骨有點高,嘴唇薄薄的。

                她正端著個印著紅雙喜的搪瓷缸子喝茶,被這動靜驚得手一抖,茶水差點灑出來。

                她沒好氣地放下茶缸,扶了扶自己鼻梁上的眼鏡,隔著鐵柵欄居高臨下地打量陳光陽,眼神像在掃視一件不太干凈的物品。

                “辦什么業務?”她拖長了調子,語氣里透著不耐煩。

                “存錢。”陳光陽聲音平平。

                女行員的目光在那兩個鼓脹得快要裂開、沾著泥灰的破麻袋上溜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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