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是彪形大漢,眼神兇狠,但此刻額頭上也布滿了細密的汗珠。
外面的槍聲和爆炸聲,意味著最后的防線岌岌可危。
“爺……擋不住了!條子……條子摸進來了!”
一個保鏢聲音發顫。
“廢物!一群廢物!”
刀爺猛地一拍扶手,儒雅盡失,臉上肌肉因暴怒而扭曲,“周洪濤呢?!市局的人呢?!都他媽吃屎去了嗎?!
這么大的動靜,他怎么會讓這幫土鱉摸到老子老巢來?!”
“周……周局……怕是……怕是栽了!”
另一個保鏢艱難地開口。
外面那毫不留情的槍聲和喊話,絕不是周洪濤手下那幫官僚能打出來的氣勢。
刀爺的身體晃了一下,像被抽掉了脊梁骨,瞬間蒼老了十歲。
完了!最大的保護傘,倒了!
這意味著他苦心經營幾十年、滲透編織的龐大網絡,被連根拔起的時刻到了!
一股冰冷的絕望瞬間攫住了他的心臟。
“爺!留得青山在!咱走水路!東西……東西不能留了!”
一個保鏢猛地指向艙壁鐵門旁邊幾個沉重的、封得嚴嚴實實的鐵皮箱子,眼神里充滿了不舍和決絕,“炸了它!咱們從水老鼠洞鉆出去!留得命在,總有翻盤的時候!”
刀爺的目光死死盯住那幾個箱子,那是他半輩子的心血!
有剛剛到手的、走私來的最新式槍械配件圖紙,有他這些年從沉船里撈起的古董、金條,還有賬本和足以拉更多人下水的秘密!
這些都是他的命根子!
“不……不!”
刀爺喉嚨里發出野獸般的低吼,眼中閃過一絲瘋狂的掙扎,“炸了?!那老子這些年圖什么?!圖什么?!!”
“爺!沒時間了!人死了,東西就他媽是別人的了!”
保鏢急得眼睛都紅了,外面的腳步聲和拉槍栓的聲音越來越清晰!
他甚至聽到了有人踩在鐵梯上的“噔噔”聲!
就在刀爺內心天人交戰、保鏢準備強行去拖炸藥的瞬間……
“哐當!!!”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
底艙那扇厚重的、偽裝成艙壁的鐵門,竟然被人從外面用巨大的力量猛地撞開了!
巨大的沖擊力將靠門的一個保鏢直接撞飛出去,狠狠砸在對面的艙壁上,發出一聲悶哼,手里的槍也脫手飛出!
“不許動!公安!”一聲炸雷般的怒吼伴隨著槍口同時出現在門口!
堵在樓梯口的陳光陽和孫威等人,在肅清駁船后,根本沒走正路!
他們從“老海狗”號側舷一處銹穿的破洞直接爬了進來,找到了底艙暗門的位置!
陳光陽那堪比野獸的力量,加上兩名干警用撞木合力一撞,瞬間破門!
“操!”另一個保鏢反應極快,手中的五六沖瞬間抬起,就要朝門口掃射!
但是,他的動作快,陳光陽的動作更快!
幾乎在門被撞開的同一剎那,陳光陽的身影就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貼著地面竄了進來!
沒有一絲猶豫,沒有絲毫花哨!
“砰!”
一聲清脆到令人心悸的槍響!
保鏢扣向扳機的手指甚至還沒來得及完全壓下,眉心就驟然爆開一團刺目的血霧!
他臉上的兇狠瞬間凝固,身體像是被抽掉了骨頭,軟軟地癱倒下去,手中的沖鋒槍“嘩啦”一聲掉在滿是油污的地板上。
整個過程快得讓人來不及反應!
從破門到擊殺,不過一息之間!
孫威和其他干警緊跟著沖了進來,槍口牢牢鎖定了最后的目標。
癱坐在帆布椅上的刀爺。
幾道雪亮的手電光柱也同時打在他慘白如紙的臉上,將他眼中的驚駭、絕望和那最后一絲瘋狂的掙扎照得無所遁形。
刀爺渾身抖得像秋風里的落葉,他看著倒在血泊中的心腹保鏢。
看著門口那個如同殺神降臨般、槍口還冒著淡淡青煙的陳光陽,又看了看周圍黑洞洞指著他的槍口。
最后,目光落在那幾個沉重的鐵皮箱子上。
完了!一切都完了!
“別……別殺我!我投降!我投降!”
刀爺的聲音干澀嘶啞,帶著哭腔。
再也顧不得什么梟雄氣概,雙手顫抖地高高舉起,帶著最后的僥幸哀嚎道,“錢!我有錢!很多錢!還有寶貝!都給你們!放我一條生路!放我……”
“銬上!”孫威厲聲打斷他的癡心妄想,聲音冰冷,“刀爺,你的生路,在法庭上跟法官說去吧!”
兩名干警如狼似虎地撲上去。
毫不客氣地將這昔日呼風喚雨的黑道巨梟從椅子上拖起來。
冰冷的鋼銬“咔嚓”一聲死死鎖住了他那雙曾經翻云覆雨的手腕。
陳光陽則緩緩走到那幾個鐵皮箱子旁,蹲下身。
他沒有去看失魂落魄的刀爺。
而是伸出粗糙的大手,抹掉其中一個箱子蓋上的油污和灰塵,露出下面一個模糊但依稀可辨的、代表著特殊含義的俄文噴碼。
他的手指在那個噴碼上停頓了一下,眼神深邃如寒潭。
“里面是什么?”孫威捂著胳膊走過來,看著這幾個沉重的箱子。
李衛國叉著腰站在旁邊,眼神像淬了火的刀子,啐了口唾沫:“媽了個巴子的,老子倒要看看,是什么金山銀山,讓這老王八死到臨頭還惦記著!”
“撬開!”陳光陽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冷硬。
他蹲在其中一個箱子旁,粗糙的大手抹掉箱蓋上厚厚的污泥和油漬,露出下面那個模糊的俄文噴碼。
鐵撬棍“嘎吱”作響,狠狠楔進箱蓋縫隙。
干警們喊著號子,“嘿喲”一聲用力,伴隨著刺耳的金屬變形聲,第一個箱子被強行撬開!
沒有預期的珠光寶氣,映入眼簾的,是碼放整齊、泛著幽藍冷光的嶄新槍械零件!槍管、機匣、撞針……
被打磨得锃光瓦亮,油紙包裹,防銹油脂的氣味瞬間彌漫開來。
零件間還夾雜著幾張折疊起來的圖紙,上面密密麻麻畫著復雜的機械結構。
“操!是短槍的零件!”李衛國眼珠子瞬間瞪圓了,蹲下身拿起一個零件掂量著。
“看這成色和工藝,老毛子那邊弄來的新玩意兒!媽的,拼起來就是家伙!”
緊接著,第二個箱子也被撬開。
這回不是零件,而是碼得整整齊齊的長筒狀金屬物,光滑的金屬外殼在晨光下反射著不祥的光。
“這他媽……”孫威吸了口涼氣,聲音都變了調,“火箭筒?還是新式的?刀爺這老狗,路子真他媽野到天邊去了!”
陳光陽的眼神徹底冷了下來,像結了冰的寒潭。
他伸手從旁邊一個干警手里拿過撬棍,親自走到第三個稍小些但異常沉重的箱子前。
沒有廢話,“咣!咣!”幾下,暴力砸開了鎖扣。
箱蓋掀開,一股陳年的紙張霉味混雜著汗漬的餿味撲面而來。
里面沒有武器,只有滿滿一箱厚厚的賬本和用油布仔細包裹著的文件袋,以及一些金條。
最上面一本攤開著的賬本,紙張發黃卷邊,上面用蠅頭小楷密密麻麻記錄著日期、人名、地名以及一串串令人心驚肉跳的數字符號。
陳光陽撿起那本攤開的賬本,手指捻過那些墨跡深淺不一的名字和代號。
嘴角勾起一抹冷冽到極致的弧度,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兩邊吃錢?刀爺,你他媽是真敢玩兒啊!”
李衛國湊過來掃了幾眼,頭皮瞬間就麻了。
他猛地扭頭,幾步沖到跪在地上的刀爺面前,一把薅住他那稀疏花白的頭發,強迫他抬起那張絕望灰敗的臉,唾沫星子幾乎噴到他臉上:“操你姥姥的老王八!
你他媽不光當水耗子,刮海底的地皮,還倒騰軍火?還他媽敢賣給南邊?!你這條老狗,是真嫌自己命長,還是覺得紅星市裝不下你這尊瘟神了?!說!這些破銅爛鐵和賬本上的鬼畫符,都是賣給誰的?!”
刀爺被拽得頭皮生疼,渾濁的老眼里充滿了恐懼,喉嚨里發出“嗬嗬”的破風箱聲。
他看著那些被打開的箱子。
看著自己半輩子積累的秘密和財富如同垃圾一樣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最后一絲僥幸也徹底粉碎。
他失魂落魄地喃喃:“完了…全完了…”
陳光陽瞇起眼睛,貼在他旁邊開口說道:“為啥整那些水鬼套裝,不能就是為了運貨吧?”
“同志!”刀爺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病態的急切和諂媚,掙扎著扭動身體。
試圖掙脫按著他的干警,朝著陳光陽的方向嘶喊:“我要是告訴你們,你們放我一條生路!
我告訴你個天大的秘密!這些槍炮算個屁!賬本上的錢也他媽是浮財!真正值錢的!是沉船!是老毛子大帥的寶船!”
他唾沫橫飛,眼睛因激動和恐懼而瞪得溜圓:“就在這片海!知道紅星市為啥叫紅星不?當年老毛子一個狗屁大帥,把小日子搜刮我們幾十年的金山銀山全都搶走了,但是船卻被人鑿沉了!
沉船點!只有我知道具體位置!那里面…那里面全是金磚!銀元!古董!玉器!堆得跟山一樣!海龍王都饞哭了!
有了它,八輩子都花不完!放了我!我帶你們去找!全歸你!我什么都不要了!只求換條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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