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說著話,不知不覺就騎車回到了筒子樓下。
何衛國把自行車停好,想著今晚就在住筒子樓,也就不往回院跑了。
他們并排走上樓梯,腳步聲在安靜的樓道里回響。
很快,就來到了兩家相鄰的房門前。
李曉蕓站定,看了一眼何衛國,語氣里帶著一絲自已也未察覺的不舍:
“那……何衛國同志,咱們……明天見?”
何衛國點點頭:“嗯,明天見。”
李曉蕓下意識地就往身上摸鑰匙,這一摸,臉色就變了,眉頭瞬間皺了起來,又在幾個口袋里來回翻找。
“怎么了?”何衛國看她神情不對,關切地問。
“我鑰匙……好像不見了。”李曉蕓的聲音帶著點懊惱和著急:
“也不知道是路上丟了,還是落在單位抽屜里了……”
何衛國看著她焦急的樣子,又看了看窗外濃重的夜色,眉頭也擰了起來:
“這可麻煩了。”
“這么晚了,再出去找不現實,回文化館拿更不可能。”
他在心里快速權衡了一下,雖然覺得有點唐突,但眼下似乎沒有更好的辦法。
他清了清嗓子,盡量用自然的語氣提議:
“那個……李曉蕓同志,你看,外面挺冷的。要不……你先到我屋里坐坐?”
“咱們先進去,暖和暖和,再慢慢想辦法?”
旁邊的李曉蕓臉上瞬間浮起一層紅暈。
她雖然不是那種扭捏內向的性子,但這年頭,晚上單獨進一個男同志的房間,傳出去怎么也不好聽。
可正如何衛國所說,樓道里確實寒氣逼人,進去至少還有暖氣。
她猶豫了幾秒,看著何衛國坦蕩的眼神,最終還是輕輕點了點頭。
何衛國不再多話,利落地掏出鑰匙打開房門,側身拉開燈繩。
門一開,一股積蓄了一天的暖意撲面而來,與樓道的寒冷形成鮮明對比。
他順手帶上門,將寒意關在外面。
屋里的燈光不算明亮,但足以看清屋內陳設。
何衛國確實沒在這里住過幾天,一切都是嶄新的,床鋪收拾得還算整齊。
何衛國有點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
“那個……實在對不住啊,本來該給你倒杯熱水,可我這兒……我就沒正經開過火,暖水瓶都是空的。”
“鍋爐房這個點肯定也沒熱水了。”
李曉蕓連忙擺手:
“沒事沒事,別麻煩了。”
她目光在屋里掃了一圈,發現連個凳子都沒有,最后視線只能落在房間里唯一能坐的地方,何衛國那張鋪著干凈床單的床上。
何衛國也注意到了她的窘迫,撓了撓頭,硬著頭皮說:
“要不……你先在床邊坐一下吧?”
李曉蕓掙扎了一下,最終還是走過去,小心翼翼地側身坐了下來,身子挺得筆直。
為了緩解這尷尬的氣氛,她沒話找話地說:
“何衛國同志,沒看出來……你這屋里收拾得還挺整潔的。”
她這話倒不全是客套,比起很多單身漢的邋遢,這房間確實算干凈利落。
何衛國笑了笑,實話實說:
“你就甭夸我了。”
“主要我就進來住過一天,還是剛搬進來那次拾掇了一下,后面就沒怎么動過。”
李曉蕓抬眼看了看他,嘴角彎了彎:
“沒想到你還挺實誠的。你就沒想過……稍微裝一下嗎?”
何衛國被這話逗樂了:
“有啥必要裝呢?以后接觸的日子還長,現在裝了,以后露餡兒了,那多尷尬?”
聽他自然而然地提到“以后”,李曉蕓心里微微一動,一絲淺笑掛在嘴邊,沒再說話。
說實話,經過今晚這一路的相處和交談,她心里對何衛國的認可又多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