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方雨梁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這頓飯自然是無法再安心吃下去了。
傻柱的師傅李紅軍是個明白人,見狀便率先站起身,對著還有些發懵的傻柱爽朗一笑,打破了僵局:
“行了,柱子!咱師徒倆往后日子長著呢,有的是機會聊。”
“實在不行,你啥時候得空,上我那兒去,師傅給你炒倆好菜,咱爺倆再好好喝幾盅!”
“今兒是你大喜的日子,師傅和師兄們就不多耽擱你了,我們先撤了!”
他那幾個師兄也紛紛起身,收拾著自已帶來的刀具圍裙等家伙事兒,笑著跟傻柱打招呼:
“柱子,我們走了啊!”
“新婚快樂!好好對弟妹!”
何衛國反應最快,用胳膊肘輕輕碰了下還在愣神的傻柱,壓低聲音提醒:
“柱子,快去,屋里還有備下的好煙,給師傅和師兄們拿幾條帶上,不能讓人家白忙活兩天。”
傻柱這才如夢初醒,趕緊“哎”了一聲,轉身快步進屋,拿出幾條準備好的煙。
追上去塞到師傅和師兄們手里,臉上帶著感激和歉意:
“師傅,師兄,這兩天辛苦你們了!這個……你們拿著抽!”
李紅軍也沒多客氣,哈哈一笑,接過煙分給徒弟們:
“成!柱子的喜煙,咱們得抽!走了!”
傻柱還想送送,李紅軍大手一揮:
“送什么送?就這幾步路,師傅我還摸不著家門了?”
“趕緊回去忙你的正事兒!”
說罷,便帶著幾個徒弟,說說笑笑地出了院門,身影消失在漸濃的暮色里。
院子里,瞬間就冷清下來,只剩下何家三兄妹、新媳婦王翠蘭、不知所措的方雨梁,以及面色復雜的何大清和一臉同情的一大媽。
何大清看著眼前這個瘦弱、眼神怯懦,卻又與自已女兒雨水有著驚人相似面孔的男孩,心里五味雜陳。
再怎么混賬,看到自已的骨肉這般可憐兮兮的模樣,他內心也不可能毫無觸動。
但在他心里,傻柱、雨水,何衛國,這三兄妹的分量,遠不是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兒子能比的。
然而,無論如何,他也不能真的撒手不管,這孩子娘剛死,孤苦無依地找上門,他要是置之不理,傳出去他何大清在這南鑼鼓巷就真沒法做人了。
他重重地嘆了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對方雨梁招了招手,語氣干巴巴地說:
“那個……孩子,你……你先跟我來。”
他又看向一大媽:
“他一大媽,還得麻煩你先照應一下……”
一大媽心領神會,溫和地點點頭,上前輕輕拉住方雨梁冰涼的手:
“孩子,別怕,跟大媽到后院去,給你找個暖和屋子住下。”
隨即三人便向后院走去。
對于何大清這番安排,何衛國和傻柱都旁眼看著,沒有任何表示,既沒反對,也沒贊同。
王翠蘭是個伶俐人,敏銳地察覺到氣氛的凝滯和尷尬,她連忙主動開始收拾殘桌子。
同時對傻柱和何衛國輕聲說:
“大哥,柱子哥,外面起風了,挺冷的,咱們把東西收拾一下,回屋里說話吧?”
何衛國“嗯”了一聲,站起身:
“雨水,搭把手,把凳子都拿回去。”
幾兄妹默默地將外面的桌椅碗筷收拾利索,很快都回到了何衛國和雨水住的正屋。
屋里燒著暖炕,暖烘烘的空氣讓人緊繃的神經稍微松弛了一些。
四個人脫鞋上炕,何衛國和雨水坐在一邊,傻柱和王翠蘭坐在對面。
雨水這丫頭到底年紀小,藏不住心事,她抱著膝蓋,小臉皺成一團。
她率先打破了沉默,聲音里帶著困惑和一絲難過:
“大哥……我是真沒想到,方雨梁他……他真的跟咱爹有關系。”
“其實……其實他在學校跟我關系還挺好的,人挺老實,不怎么說話。”
“可現在他突然變成……變成我弟弟,我這心里……不知道咋回事,感覺特別別扭,亂糟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