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何必過謙!”婁桓向前傾身,目光灼灼,“云州軍的戰刀與鎧甲,婁某都曾細細觀摩。在見識蒼生刀之前,婁某曾自負地以為,兵器鑒所出已是當世制式兵刃之極致。”他苦笑搖頭,指節因用力而微微發白,“直至得見將軍所鑄之兵,方知從前不過是坐井觀天。”
凌川見對方確有誠意,便也不再推諉:“既然大人已知曉內情,凌某也不相瞞。云州軍兵甲確實出自我手,但此乃我云州軍立命之本,恕難詳述。”
“將軍誤會了。”婁桓連連擺手,“婁某絕非覬覦將軍秘術,只是有些困擾多年的鍛造難題,想向將軍請教。”
“這倒無妨。”凌川頷首:“不過凌某只會紙上談兵,云州軍的兵甲雖是我一手設計,但卻是工匠們一錘錘敲出來的!”
“將軍過謙了!”婁桓開懷大笑,眼角的皺紋都舒展開來。
接下來的兩個時辰,二人相談甚歡。婁桓就淬火工藝、鋼材配比、甲片銜接等難題一一請教,凌川也傾囊相授。
從鍛打時機的把握,到淬火介質的配比,凌川的解答每每讓婁桓茅塞頓開,而婁桓提出的某些經驗之談,也讓凌川暗自驚嘆,這些都是需要長年累月實踐才能悟出的訣竅。
婁桓聽得極其專注,不時提筆記錄,宣紙上很快便布滿密密麻麻的工筆小楷,當侍婢第二次前來換茶后,婁桓才起身準備告辭。
臨別時,婁桓整了整衣冠,對著凌川深深一揖:“今日得將軍指點,解我多年困惑。此恩此德,婁某必當銘記。”
“大人重了!”凌川連忙扶住。
婁桓神色忽然變得凝重,壓低聲音道:“將軍,神都這潭靜水,因你歸來已暗流涌動。即便是往日互為政敵的幾大勢力,如今也在暗中勾結,意圖對將軍不利。”
凌川面色如常,眸中卻閃過一絲銳芒:“凌某既然敢來,便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將軍膽識,令人敬佩!”婁桓贊許地點頭,“不過將軍也不必過于憂心。在這天子腳下,他們尚不敢如路上那般明目張膽。婁某預計,所有手段都將集中在朝堂之上。”
他頓了頓,聲音更加低沉,“而且將軍須知,這神都城中,并非人人都是敵手。婁某愿與將軍同進共退,以報今日指點之恩。”
凌川鄭重抱拳:“大人這份心意,凌川感激不盡。”
婁桓最后湊近一步,幾乎耳語道:“還有一事,將軍務必當心大和使團!”
說罷,他不等凌川回應,便轉身大步離去。
凌川望著婁桓遠去的背影,眉頭微蹙。
他原以為在這神都之中,只需應對朝堂明槍,卻不料還要防備外邦暗箭,看來,這潭渾水,似乎比他想象的還要深不可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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