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遠關，指揮使府。

寧遠衛指揮使李成梁倚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臉上盡是疲憊。

李成梁這些日子并未在寧遠關，而是去了遼陽城，見遼東總兵官袁大人。

“噠，噠，噠……”

徐川從房間外走進來，手中還端著一杯熱茶。

這些雜事堂堂校尉自然不必做，但徐川是李成梁的老部下，還保留著當年的習慣。

“大人，喝杯茶吧！”徐川輕聲說道。

李成梁沉默了片刻，道：“京城那邊傳來消息，令遼東各衛盡忠職守，不久后，我大乾可能會與北蠻議和。”

議和？

“為何突然要議和？我們明明不久前擊退了北蠻啊！”

徐川的眉毛抖了抖，萬分不解道：“何況北蠻乃蠻夷，簽訂了議和和約撕毀的時候又不是沒有。”

李成梁嘆了一口氣，指了指上面。

“徐川，人力有時而盡，壽命修短無常，咱們的那位萬歲的身子骨近期可不好。”

徐川的心猛地一跳，手里的茶差一點打翻了，震驚道：“您是說，陛下他……可陛下才多大年紀？”

李成梁接過茶杯，幽幽道：“朝廷里局勢詭譎，陛下忽然病了，秦王殿下與齊王殿下爭斗日漸激烈。”

“陛下要的是穩定，諸邊中尤屬北境的北蠻最為強大，陛下自然要先穩住北蠻。”

李成梁呷了一口清茶，寬慰徐川：“我知道你恨北蠻，更不喜議和，但這件事連袁總兵官都無法左右，你我……更是無能為力。”

李成梁官居指揮使，可是在真正的權力面前，他也不過是一顆身不由己的棋子罷了。

幾口熱茶下肚，李成梁的身子舒服了不少。

“本官離開寧遠關這幾日，可有什么事情發生？”

徐川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恢復往日的冷靜。

他定了定神，說道：“大人，黃龍堡百夫長林楓私自離開駐地，深入北蠻地界，去了和林。”

“什么？！”

李成梁的眼睛微微睜大，喝道：“胡鬧！傷亡如何？他不知道自己身負重任嗎？”

李成梁讓林楓去建造黃龍堡，實踐“塢堡戰略”，結果這家伙居然以身犯險？

徐川從衣袖里面取出一張文書來，呈遞給李成梁。

“大人，林楓先后四次深入和林，這是他第一次入和林繳獲的牲畜，他還派人挑選了牛、馬、羊各五頭送到了寧遠關。”

徐川還不忘強調了一句：“林楓率領的黃龍堡士卒，并無損耗，全部安全返回了黃龍堡。”

“哦？”

李成梁眉頭微蹙，展開文書看了一眼。

“深入和林四次，居然沒有損傷？有趣！”

李成梁將文書放在一旁，忽然“噗嗤”一聲笑了。

“好小子，有膽量！敢領著他那點人去和林！”

李成梁初時聽到林楓的行徑，的確憤怒，可聽到林楓的戰績后態度倏然轉變。

徐川也跟著笑了：“他這幾次出擊賺得盆滿鍋滿，還在草原上大肆宣揚，殺人者是三仙寨王龍，搞得王龍被北蠻狠狠報復了一波。”

李成梁聞啞然失笑：“這個混小子！你派人去告訴他，以后再干這種事，自己擔著，別往同袍頭上扣，又不是什么丟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