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爾曼有事先走。
店主奶奶好心遞過來手帕,江喬壓了壓紅腫的眼睛,臉頰貼上手機。
另只手扇了扇風,徒勞地讓眼眶的熱意散一散,好讓她的聲音聽起來穩一點。
“我在醫學院小廣場這家咖啡館,裴知鶴,你來接我好不好。”
聽筒里傳來很輕的呼吸聲,隔了一會才應下,“好。”
他像是在外面,風雪聲清晰可辨,“那我回住的地方拿下東西。”
對自己為什么在這里,他一字未提。
也沒問她。
可江喬聽得出他語氣里的小心,也隱約讀得懂他在回避些什么。
她無意識地咬住自己的指關節,深呼吸了好幾次,才忍得住話音里的哽咽,“不要。”
“不要你回去,”她重復了一遍,明明是擰巴又任性的話,說出口時,鼻尖卻又酸了,“你為什么總是想躲開我為什么不能現在就來?”
似乎沒料到她會這樣說。
長久的空白后,男人微啞的聲音才又響起,“乖,等我十分鐘。”
離見到他,還有十分鐘。
心跳很快,腦子里各種過去的碎片和瑣事融成一片潮熱的云霧,讓她心里又悶又亂。
直到現在,她才后知后覺地想起,自己現在的臉一定不好看。
江喬伸手去掏小鏡子,才發現今天出門時哪根筋沒搭上,包背錯了。
不是隨身包,而是前幾天工作時候的大包。
怪不得剛剛一路上都覺得肩膀痛,只因為她連電腦都帶著,無意識地背了一路。
剛剛哭了半天,又被自己蠢笑。
她根本靜不下心,索性從包里把東西都拿出來,準備好好整理一下,借此清空心境。
筆袋,電腦,一些沒來得及的名片。
還有一摞厚厚的論文集。
把論文的邊角對齊,她正準備把這些立了大功的紙頁放回包里,不知為何,萊昂來接機時的那句話又浮現在心頭。
——“你看過他那些論文了嗎。”
她是怎么回答的來著。
理所當然,斬釘截鐵的一句,“我看過了”。
但她那時當然已經忘了。
她看這些論文都是掐頭去尾,最多粗略翻看過文章摘要和目錄,注意力全都放在正文里的標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