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踏進廚房拿碗,回頭好笑地打量她一眼,“小裴來就來唄,都是一家人,這么緊張干什么。”
小裴。
真是個好稱呼,連改都不需要改。
江喬情不自禁地咽了下口水,“您還記得我昨天說,訂婚的事有變化,絕對能讓您哇一下嗎?”
“哇什么哇,”外婆把市場買-->>來的早點在餐桌上排開,很不屑地往后擺手,“別小瞧了你外婆,就算是小裴整容了,哪怕是小裴直接換了人,今天也嚇不著我。”
小老太太語出驚人。
江喬倒豆花的手頓了一頓,滾熱的湯汁差點灑到腿上。
心中默念,但愿外婆真能說到做到。
吃過早飯,外婆打開電視機,照著記在小本上的追劇日歷熟練換臺。
江喬沒心思看電視,在一邊搖椅上坐立難安。
有客人來訪,又是頭一次登門的準外孫女婿,按理說都要徹徹底底好好收拾一番。
可外婆從年輕時起就是鄰里街坊里出了名的愛干凈,每天六點多起床打掃衛生,雷打不動,看架勢簡直是隨時準備競選小區樣板間。
雨后清晨,老房子窗明幾凈,地板拖得光可鑒人,連沙發巾都剛剛洗換過,散發著洗衣粉的清香。
江喬引以為傲的家務能力徹底閑置,除了幫著泡茶洗水果,正經事只剩下陪外婆討論電視劇里的狗血劇情。
終于熬了快一個小時,裴知鶴的消息準時到達:我到了。
江喬騰得一下站起來,三兩步繞過還在整理毛線團的外婆,沖到門口。
門外沒人。
她又小跑幾步繞出單元門,弄堂口人頭攢動,停著輛她沒見過的本地牌照黑色邁巴赫,穿過層層街坊人潮,裴知鶴兩手提滿禮盒向她走過來。
老社區很少見這種級別的豪車,幾個中年女人在車頭不遠處毫不避諱地拍照,吵吵嚷嚷。
裴知鶴抬眼的瞬間,一行人徹底噤聲。
不只是因為心虛,更多的是驚艷。
裴知鶴今天換了身款式極為簡練的全黑沖鋒衣,衣領微微敞開,隱約瞥得見鋒利的下頜線和喉結。大片黑色的強烈對比下,愈發襯得男人膚色瓷白,眉目清冷昳麗。
雨剛停的蘇城,水氤氤的綠,梧桐枝葉蓬松繁茂,此刻全都成了他出場時的背景板。
江喬和阿姨們一起呆住。
她莫名想起在微博上經常刷到的追星彩虹屁:裴知鶴,好偉大的一張臉。
穿制服的時候是醫院門面,隨手抓件衣服套上也能好看得讓人移不開眼。
男人長腿幾步移動到她面前,看上去心情不錯,“這邊可以停車?”
江喬:“應該可以,如果被貼罰單的話,我我給裴老師報銷。”
裴知鶴輕笑。
江喬小心地窺看他,這才注意到,對方的頭發并沒有像她習慣的那樣向后抓起,漆黑碎發散落在額前,襯得他像是剛畢業的男大學生,有種清爽的朝氣。
裴知鶴注意到她的目光,隨口問道:“我今天很奇怪?”
“沒有沒有,”江喬臉熱地搖頭,絞盡腦汁地想出一個形容詞,“很年輕。”
剛說完她就后悔了。
男人無論是二十或者四十,被夸年輕也許都會笑一笑。
可對方正巧是夾在正中間的三十歲,年輕這個詞一出,怎么聽怎么像是在暗戳戳說對方老。
裴知鶴微微挑眉,“謝謝夸獎。”
巷口狹窄局促,江喬在前面帶路,兩人很快回到了外婆家的樓門前。
裴知鶴腳步放緩,一直看向身前少女的狹長黑眸彎了一彎,接上剛剛的話頭:“和未婚妻做同齡人的感覺,還不錯。”
未婚妻。
什么未婚妻?
裴知鶴平時就是這樣跟人說話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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