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隨扶著那劉公子,不解道:“當家的不是打算多在將軍府住兩日,借機多表現表現,為何這么著急就走了?”
那劉公子凍得鼻尖發紅,提著衣袍,深一腳踩一腳地趟著積雪。
他累得氣息不平,“我怕再多住一晚就沒命。”
長隨若有所思地默了片刻,隨即又問:“當家的當真還要娶那二小姐?”
“娶啊。”
劉公子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只要她活著,那就必須得娶。”
“士農工商,只要能攀上將軍府這個高枝兒,那咱們劉家不僅能借著武將世家的光提升地位,這劉家的瓷窯以后也就有靠山了。”
“到時,看哪個官爺還敢想著法兒地從咱們這兒撈油水、亂征稅。”
長隨又道:“可奴才瞧著,那二小姐跟身邊的家奴不清不楚的,不像是個守本分的婦道人家。”
劉公子不屑地譏笑了一聲。
“那又如何。”
“我娶的是她的身份,娶的是江家在朝廷的地位。”
“至于女人,只要有萬貫家財在,還愁以后沒有干干凈凈的女人?”
那長隨仍有些顧慮。
“可老爺當初提議讓你娶江家女時,當家的不還多有顧忌,不想娶個帶孩子的二嫁婦,還擔心江家早晚要被藺太后除掉嗎?”
劉公子意味深長地笑道:“今時不同往日。”
他轉頭看向那長隨,臉上是滿腹算計后的得意。
“我花銀子從京城和各處打探來的消息......”
他欲又止,擺手改口笑道:“你就等著瞧吧。”
話落,劉公子繼續趟著雪往前走,并喜滋滋地道:“能早點攀上江家這門親,混得再熟稔些,也顯得咱們劉家不是那種攀炎附勢之人,傳出去也好聽。”
長隨聽得云里霧里的,歪了歪頭,繼續扶著那劉公子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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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堯帶兵趕了幾日的路,又順便攻下兩座城。
留下谷羽、谷俊帶著少量兵馬鎮守后,李玄堯繼續一路向西而去。
也不知為何,今年初冬的雪下得比往年都要大,都要頻。
陰沉沉的天,白茫茫的山野,行軍的環境愈發地惡劣。
眼看著就要進入西延地帶,天氣凍得人都要抖成篩子。
偏偏這大雪還下個沒完。
趕去前方探路的人回來,同李玄堯稟報:“啟稟主君,前方百里之外,發現有朝廷北燕駐軍,目測兵馬約十萬上下。”
回頭望著自己少得可憐的兵隊,李玄堯也難免犯起難來。
靠著這點兵馬,該如何以少勝多,盡快打到西延城?
想著辛勞了多日的士卒將領,又考慮到后方的糧草兵器支援尚未到,李玄堯便下令就地扎營。
待到黃昏時分,雪仍不停歇地下著,只是雪勢漸弱。
李玄堯正在營帳里研究西延輿圖時,隱隱感到腳下的地有輕微的震動,且越來越強。
很快,有兵將沖進來稟告:“不好了,主君,好像朝廷兵馬打來了?”
李玄堯立馬提著長劍,沖出營帳,號召兵將集結,準備迎戰。
黑壓壓的一隊兵馬揚著飛雪從遠方而來。
一抹難以忽視的鮮紅色最先馳入那雙異瞳之中。
水藍配著紅,冷暖相融,是種清透與熱烈的底色組合。
看著那江家的軍旗,李玄堯劍眉輕挑,唇角一側勾起清線的笑來。
笑意雖清淺,其中所含的情緒卻復雜。
真是一個讓他又驚又喜,又酸得掉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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