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熙圖自然深知其中利害,臉色變幻不定,最終化為一聲無奈且憤怒的低吼,狠狠剜了旁邊瑟瑟發抖的秦福元一眼。
事實上,對于秦福元覬覦冒功之事,他并非全然不知。
前不久秦福元曾隱晦提及,他并未明確同意,卻也沒有嚴厲阻止,某種程度上算是默許,存了分一杯羹的心思。
可他萬萬沒想到,秦福元做事如此不周密,處處漏洞,如今被人拿住確鑿把柄,簡直是咎由自取!
然而,對方終究是自己的小舅子,更是他在并州軍中的重要臂助之一,真要讓他眼睜睜看著秦福元被處決而袖手旁觀,于公于私,劉熙圖都難以做到。
“凌某很好奇……”凌川目光銳利如刀,仿佛能穿透人心,他盯著劉熙圖,意味深長地說道,“他秦福元不過一介小小校尉,未必有如此膽量行此欺君罔上、戕害忠良之后的大罪。莫非……他背后另有人指使撐腰?”
“凌川!你什么意思?”劉熙圖勃然變色,他豈會聽不出這話中的含沙射影,分明是想將這頂幕后主使的帽子扣到他頭上!
凌川卻故作輕松地笑了笑,只是那笑意未達眼底:“劉將軍何必如此激動?凌某只是依據常理推測而已,莫非……劉將軍知道些什么內情?”
“住口!”劉熙圖直接厲聲打斷,臉上殺氣涌現,“我警告你凌川!你若敢動他一根汗毛,我保證,你絕對走不出這并州地界!”
凌川聞,不怒反笑,嘴角那抹弧度愈發冰冷刺骨。
只見他緩緩站起身,動作從容不迫,卻帶著一股無形的壓迫感。
“凌某此生,最不吃的,就是威脅。劉將軍此,無疑是在逼凌某現在就動手!”
“你動一個試試!”劉熙圖怒目圓睜,須發皆張。
他絕不相信,凌川真敢當著他的面,公然斬殺他并州軍的校尉。
“嗤……”
一聲輕微卻令人心悸的利刃破空聲,驟然撕裂了堂內凝滯的空氣。
伴隨一道刺目的寒芒閃過,一個冰冷得不帶絲毫情感的聲音響起:
“他不敢,我敢!”
眾人這才驚覺,場中不知何時已多出一道身影。
那人一身玄色螭紋官服,胸前繡著一柄精致卻透著森然殺氣的金刀徽記,無比刺眼。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有著活閻羅之稱的北疆廷尉府都統——閻鶴詔!
“噗……”
幾乎在他話音落下的同時,秦福元的脖頸上突兀地裂開一道細長的血線。
下一刻,滾燙的鮮血如同壓抑已久的噴泉般洶涌而出,他臉上凝固著極致的震驚與無法置信的恐懼,雙手徒勞地捂住喉嚨,身體卻已不受控制地緩緩軟倒在地,發出一聲沉悶的響動。
這一幕,連一向玩世不恭的沈七歲都為之瞳孔一縮。
因為他看得分明,閻鶴詔自始至終連刀柄都未曾觸碰,那道致命的傷口,竟是由一道凝練至極、鋒銳無匹的真氣瞬間劃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