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恕的話卻叫殷承玉想起了上一世。
上一世他復立太子,??根基卻遠沒有現在穩。在他幽禁的五年里,殷承璋和殷承z各自拉攏了不少朝臣。利益綁定永遠是最穩固的關系,即便他是太子,??繼位名正順,但為了自己的利益,??那些朝臣也不可能立即倒戈于他。
為了拔除殷承璋和殷承z的黨羽,他廢了不少時間和功夫。
但等到兩人先后死,他手握權,??頭上卻還壓著一個隆豐帝。
隆豐帝這一生,??于于國毫無建樹,??反而因為目光短淺自私自利,??給后世子孫留下不少遺害,
都說禍害遺千年,隆豐帝將這句話做到了極致。即便吃著丹『藥』,??腦子糊涂了,??體也掏空了,但就是撐著一口氣沒死。
叫殷承玉等得都沒了耐心,??恨不得親自動手送他一程。
但薛恕的動作比他更快一步,??親手毒殺了隆豐帝,??搬開了壓在他頭頂的這座山,他才順利登基稱帝。
隆豐帝駕崩的那晚,薛恕押著紫垣真人尋他。表情一如既往平靜,??絲毫看不出剛剛弒了君。
“昨咱一時興起,??想親手為先帝煉制丹『藥』,??便叫紫垣真人在旁指導。誰知煉制時不慎,沒有控制好份量,先帝服用丹『藥』后便仙去了。”他輕描淡寫道:“咱怕殿下傷懷,??特意押了紫垣真人過給殿下解氣。”
當時殷承玉對他偏見頗深,只覺得這人實在囂張至極,弒君謀逆連眼也不眨。
可如今細細回想,卻覺得,他仿佛是故意將把柄往自己手里送。
雖然后他并未用到這個把柄。
殷承玉抬眸瞧著薛恕:“為何要告訴孤?”他伸出一根手指,在薛恕脖頸上輕輕劃了下,聲音透著些許冷:“弒君謀逆,可是誅九族的死罪。”
微微冰涼的指尖若有似無自頸上掠過,薛恕喉結滾了滾,聲音又沉了分:“殿下說過,不喜歡邊有人秘密。”
“狡詐。”殷承玉嗤了聲:“若真沒有秘密,怎么現在才報于孤?”
說是這么說,語氣卻并不見惱怒,還帶了些許笑意。
薛恕見他并未生氣,便悄悄松了一口氣。
讓紫垣真人給隆豐帝用還春丹,是他自作張先斬后奏,他見不得旁人壓在殿下頭上作威作福。
雖然殿下與隆豐帝并不親厚,但他將人殺了又是另一回事了。
是薛恕坦白時,是難得有些忐忑的。
眼下見殷承玉并未生氣,那點忐忑就變了欣喜。他私心里覺得,殿下和他才是一邊的。
他和殿下的關系,比血親父子更加親密。
薛恕的膽子又起,壓制在心底的欲望蠢蠢欲動,得寸進尺道:“那我這次可算立功?”
他個子竄得快,不知不覺間已經比殷承玉高出了小半個頭,直勾勾盯著殷承玉時,頭微微垂著,眼底的情緒毫無保留展『露』出,像只使勁搖著尾巴討賞的巨犬。
殷承玉瞇起眼瞧了他半晌,抬手撓了撓他的下巴,似笑非笑道:“那就給你記一功。”
薛恕喉結動了動,有些不甘心抿起唇。
他想要點別的。
可惜殷承玉并不給他機會討要,又起了別的:“紫垣真人送了什么消息回?”
說起正事,薛恕只得收了心,道:“有兩件事。一是陛下前些子聽聞直隸疫病之危已解,便讓紫垣真人算了一卦,何時適宜回京。”
兩消息往不便,紫垣真人不及和他通氣,只算了個較為靠后的子,在九月里。
若是隆豐帝回京,行事又要多受制約。
但如今疫病已經沒有威脅,阻止隆豐帝歸京也沒有其他合適的理由。
殷承玉皺了皺眉:“還春丹多久見效?”
“說不好。”薛恕道:“紫垣真人說需看個人體質,一般人服用,要見效至少也得個一年半載。若是快,也會惹人疑竇。”
見殷承玉聽完眉頭深鎖,他又道:“不過紫垣真人傳的第二個消息,說肖美人最近十分得陛下歡心,已經升了嬪位。文貴妃分了寵,心有不甘,也尋了些偏門。”
肖美人是德妃安排的人。
在隨隆豐帝去南京之間,文貴妃就因為殷承z給殷承璋下套的事記恨上了德妃母子。殷承z暫時動不了,但對比自己位份低又不受寵的德妃,卻有的是法子蹉磨。
德妃隱忍了一陣子,在肖美人完全得了隆豐帝歡心,升為嬪位之后,便不忍氣吞聲,借著肖美人的枕邊風,給文貴妃母子上了不少眼『藥』。
兩方爭斗互有勝負。文貴妃不甘心就此分寵,便叫人自南尋了些偏門的法子籠絡隆豐帝。
“這回二皇子的差事,便是如此得。”薛恕鄙夷道。
這回隨殷承璋一道去山東平『亂』的安遠侯,正是殷承璋未的岳丈。
安遠侯的爵位雖是祖上蔭蔽,但他自也算有些本事,早些年平『亂』剿匪也立了不少功勞。文貴妃想方設法讓安遠侯隨同去,無非就是讓未岳丈護著女婿,讓殷承璋掙些功績。
殷承玉聽完,沉『吟』半晌,道:“便讓先窩里斗著,左右吃虧的也不是我。”
隆豐帝現在一人受了三份『藥』,還自為容光煥發龍精虎猛,殊不知自己只是后宮之中爭寵奪權的工具罷了。
“至于其他,急也急不,當徐徐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