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巷,??褚家。
此時堂屋里擠滿了人,街坊鄰居、親戚朋友,認識的不認識的都來了。
皆是來看新鮮出爐的太子妃。
阿圓頂著眾人打量的目光坐了許久,??笑得臉都僵了。
褚夫人委婉地謝了幾次客也沒能把這些人謝走。畢竟都是十多年的街坊和親戚,又是帶著禮過來恭賀的,??還真不好強行攆人。
這會兒,??她穿過人群望了眼還在陸陸續續增加的擺放在院子里的禮,??頭疼得很。
堂屋里眾人的攀談聲仍在繼續
“我就說阿圓是個好福氣的,??從小看著就喜人。”
“可不是?小時候白白胖胖,嘴又甜,每回下學二嬸子二嬸子地喊,喊得我心都化了,??恨不得把她搶回去當閨女。”
這話惹得大家哄笑:“你別做夢了,咱們哪有這個命?阿圓是要當太子妃的人,大師都說了,命格貴重,可不是你我能肖想的,??也就褚夫人能有這福氣啊。”
“我哪敢肖想?我光想著這樣如玉的人兒是我看著長大的,我這心里啊,??就高興。”
“可不是,沒想到咱們梨花巷出了個太子妃。”
“哎呀,??聽說阿圓在宮宴上還獻藝了,把那些高門貴女都比了下去,??阿圓你且說說當時皇上怎么夸你來著?”
這些人再不走,阿圓是真的笑不下去了,一整個上午,皇帝夸她的事問了許多遍,??她也說得口干舌燥。
這會兒,問話的是李家嬸子,李嬸子小時候待她極好,每回做好吃的都偷偷塞一份給她解饞。看得出來,李嬸子是真把她當閨女稀罕了。
阿圓咽了咽,正準備清一清喉嚨說話,那廂門口就進來一溜兒宮人內侍。
打頭的內侍面上一股威嚴,他進門就揚聲道:“太子殿下賞賜,閑雜人等請退避。”
這些鄰居、親戚一聽太子派人送賞賜過來,斷不敢再逗留,紛紛跟褚夫人告辭歸家。
這些人甫一走,內侍面上的威嚴散去,立馬換了個恭敬的笑臉。
他對阿圓行了一禮:“褚姑娘,太子殿下賞賜。”
說著,他從袖中拿出一本冊子來,展開約莫有十頁之多,上頭密密麻麻的記錄,都是些珠寶古玩綾羅綢緞之類的東西。
內侍足足念了一刻鐘才停。
阿圓跟隨爹娘跪下謝禮,然后接過內侍遞來的冊子,說道:“辛苦公公了,還請坐下吃杯茶再走。”
這位內侍是東宮總管,往后阿圓嫁入東宮就是他的女主子,平日里在別處擺架子無礙,但在未來女主子面前哪敢?
他頓時笑著擺手:“褚姑娘客氣,灑家奉命辦事,辦完還得立即回去。殿下吩咐了,暫且從庫里尋這些過來,若是姑娘還有其他喜歡的東西可直。殿下的庫里頭應有盡有,只管讓人找就是。”
一旁的褚夫人暗暗心驚,太子殿下的庫房究竟有多大?適才她聽那些賞賜少說得有幾千兩,尋常人家幾輩子都掙不來的東西,這位殿下說賞賜就賞賜。
她很難不懷疑,殿下這是故意在幫她女兒攢嫁妝。
??
??可到底是他太子嫁女兒還是她褚家嫁女兒?整這么上心,搞得她為人父母的都有點慚愧。
送走內侍,褚夫人看了看天色,心下一松。
午飯時辰了,總算能坐下來喘口氣了。
然而,即便是吃飯也不大得閑。
褚家人此時安安靜靜地圍坐一桌,卻皆不動筷,各自視線投在阿圓的身上。
阿圓被人瞧稀奇似的瞧了一上午,現在再被自家爹娘和姐姐瞧,已經麻木了。
她餓得前胸貼后背,喝了碗湯后,埋頭專注地吃酥肉。
過了會,才抬起頭來:“你們有什么想問的就問吧。”
褚大人臉上笑得欣慰,昨晚從皇宮回來后一整宿都興奮得睡不著,這會兒雖眼下烏青,卻依舊精神奕奕。
他問:“阿圓,你真是我閨女?”
結果話音剛落就被自家夫人拍了下。
褚夫人剜他:“大白天你說什么胡話,不是你閨女,難道是我跟旁人生的?你這話說出來也不怕被人笑,若是傳點不好的出去,還累及你女兒名聲。”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我就是太高興了啊。”褚大人被打了也不氣,還呵呵笑道:“夫人,你昨日是沒瞧見,阿圓當著文武百官的面作畫,那畫作得實在精彩,連皇帝和老翼王都夸她。”
“天吶,我褚文耀這輩子還有這么一天,我真是做夢都想不到。”
聽丈夫這么說,褚夫人也欣慰得很,甚至還有點不可思議。
昨日大殿里頭發生的事,她在外頭也聽見了。旁的夫人熱情地跟她說女兒在里頭是如何如何地大放異彩,是如何如何地鎮定自若。
后來那幅畫她回家后也看了,果真頂頂好。
“阿圓,你何時學的那些?”她問。
這個女兒從小學業就不怎么好,回回考倒數的印象已經深入骨髓,以至于后來女兒考上慧香書院,還拜謝世子為師,她一直認為是運氣好,瞎貓撞上死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