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你!都怪你!”
“好端端的,你喊我出來做什么?如今被我姐姐發現了,回家要如何跟我爹娘解釋?”
蕭韞任她發泄,怕她打疼了,還幫她揉了揉手。
“不會,”他說:“你姐姐不會說出去。”
阿圓停下來:“你為何這么篤定?”
“此事干系重大,沒有我的準許,她斷然不能亂說。”
雖不知蕭韞是如何囑咐她姐姐,但聽他這么說,阿圓放下心來。
“可我還是氣呢。”
蕭韞好笑:“那你想怎樣?打也打了罵也罵了。”
阿圓氣鼓鼓地瞪他。
蕭韞捏她臉頰,說:“不若帶你去看花燈吧,聽說今日德慶樓掛了許多稀奇古怪的燈,誰人去了,只要作詩一首就可領一盞。”
“我給你領一盞兔子花燈如何?”
“你堂堂景王這么露面合適嗎?”
“我都不擔憂,你擔憂什么?”
“可我不想露面呢。”萬一被人認出來多不好。
蕭韞瞥了眼旁邊的兔子面具,示意道:“戴上它?”
阿圓遲疑:“可我之前戴這面具了,都被我姐姐認出來了。”
“你還有幾個姐姐?總不能都遇見,若不是你熟悉你之人,誰會認得出來?”
想想也是,外頭這么熱鬧,阿圓也心動呢。
思忖片刻,她點頭同意。
這一晚,阿圓過得驚心動魄,連睡夢中都不安穩。
第二天起床出門,懨懨地遇到她姐姐褚琬,嚇一跳。
“姐姐,你今日不用去上職嗎?”
褚琬沒好氣地看她:“你過的什么日子,連今日朝廷休沐都不知道?”
“哦。”阿圓戚戚然點頭。
又聽她姐問:“昨夜沒睡好?”
“昨日那么多事,我哪里睡得好?”阿圓說。
“睡得不好就對了,”褚琬道:“你主意這么大,我也嚇得一夜沒睡。”
阿圓心虛,不敢頂嘴。
褚琬湊近:“他真說要娶你?”
阿圓點頭。
褚琬面色復雜了會,也不知該評價什么。
這時,婢女寶音進院子,見兩人都在,道:“大小姐二小姐都起了?正好,老爺和夫人在正屋等著了,你們過去吧。”
每月休沐日,褚家人都會聚在一起吃飯,連早飯也是一起的。
阿圓心里忐忑,亦步亦趨地跟在褚琬身后,問:“姐姐不會跟爹娘說吧?”
“你說呢?”
“現在還不是時候,”阿圓說:“若是爹娘知道我就完了。”
褚琬斜她一眼:“我不會說,你放一百二十個心吧。”
昨日賀璋已經叮囑過她,此事關系重大,還不宜對外透露。她如今在朝中任職,自然也清楚,蕭韞的一舉一動都牽扯朝堂變動。
阿圓聽了,頓時松了口氣。
飯廳里,褚大人跟褚夫人已經坐那等著了,見兩個女兒過來,褚大人樂呵呵地招手。
“阿圓,過來坐下,今日有你喜歡吃的鮮蝦包。”
阿圓乖乖巧巧坐過去:“謝謝爹爹。”
褚琬問:“怎么
沒我喜歡吃的蟹黃酥?”
聞,褚夫人剜她:“蟹黃酥吃了這么些年你不膩?喊你去相親你也不去,莫不是想賴在家一輩子?”
提起這個,褚琬就后悔自己多嘴了。
果然,她娘開始絮絮叨叨沒完沒了起來,從今年誰家閨女嫁了哪家,誰又相看了哪家等等說了一大串,連隔壁的旺財都沒放過。
“你看你,”褚夫人嫌棄道:“連狗都相親了,就你還單著。”
“”褚琬語塞良久,道:“娘您能不能說點別的?”
“說點別的也行啊”想起今日聽的傳聞,褚夫人頓時來了興致,她道:“我今早去市場的時候聽了件事。”
一桌人紛紛抬眼,褚琬問:“什么事?”
“昨日七夕,景王居然帶著個姑娘一起逛街,你們說稀不稀奇?”
阿圓:“”
褚琬:“”
阿圓慢吞吞放下勺子,道:“這事怎么傳這么快?我都才起床呢。”
褚夫人嗲怪地看了眼小女兒,笑道:“你也知你才起床?旁人家的小姐姑娘們都早早起來看書做針線了。”
倒是褚琬問:“事情都是怎么傳的?”
“說是景王帶著個女子去德慶樓,還作詩領了盞花燈送給那女子。”褚夫人道:“這事傳得有鼻子有眼的,想來是真的了。”
“你說景王這么些年安安靜靜地待在府里頭,這甫一出府就動靜這么大。”
褚大人不以為意:“景王是何等身份,帶個女子逛街罷了,作何大驚小怪的?”
“你還是做官的人,這點都想不通?”褚夫人道:“聽說景王不久就要入主東宮,多少人都盯著東宮妃嬪的位置。如今景王突然帶著個姑娘出現,這能不讓人多想?”
“若是尋常的紅顏知己斷不會這么招搖,想來這姑娘身份不簡單,有人猜興許是哪家公府侯爵的姑娘,說不準以后會是太子妃。你說轟不轟動,如今街頭巷尾都在傳這事。”
景王是大塑第一美男子,又是大齡未婚之人,且身份還是未來東宮太子。一朝跟個姑娘在街頭親親密密地出現,怪不得連尋常老百姓也忍不住八卦。
褚琬暗暗瞧了眼自家妹妹。此刻,阿圓紅著臉低頭喝粥,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
“不過甭管是哪家的姑娘,反正也輪不到我們褚家。”褚夫人說:“咱么聽個趣就是。”
過了會,許是覺得桌上有點安靜,尤其是兩個女兒皆埋頭吃飯沒吭聲。
她看向小女兒,想起什么又問:“對了,昨日你師父喊你去講學問,你聽得可還明白?”
阿圓擔驚受怕,囫圇點頭:“明白了。”
“你可要好好學,沈公子是個有本事的。”褚夫人說:“以前要是沒他教導,恐怕你也考不上慧香書院。你看如今,好些人都想跟咱們家說親,可不就是因為你讀書爭氣?你們往后嫁得好,我一輩子也過得舒心些。”
“說來說去,還是得感謝你那個師父,他實在是個好人。”褚夫人轉頭對自家丈夫道:“你是不知,昨日他特地抽空來教導阿圓,也不知那會兒他吃沒吃晚飯,我竟是忘了問一句。”
聞,褚大人停下筷子,說:“我早就跟你說過沈公子是個端方君子,人也肯上進,后來不是還在大理寺謀了職?”
蕭韞在大理寺謀了個小官的事,此前阿圓跟父母說過。
這會兒,褚大人問大女兒褚琬:“沈公子以前跟你是同僚,你們可見過?”
褚琬心想,見過是見過,不過彼時是景王去大理寺查案,可不是什么沈公子在任職。
褚琬往旁邊幽幽一瞥,見阿圓頭埋得更低了。
她道:“雖是同僚,但大理寺的人多如牛毛,況且我沒在大理寺待多久就調去了戶部,從未見過那位沈公子。”
“哦。”褚大人還略微遺憾,說:“若你見著了,也定會覺得這位沈公子風姿絕佳。”
褚琬聽了連連冷嗤,不敢茍同。
什么狗屁端方君子,妹妹還這么小,他都下得去手。他要不是景王,褚琬簡直想找幾個人套麻袋打他個鼻青臉腫。
一頓早飯令阿圓吃得惶惶不安。
如今在父母眼里,蕭韞是她師父,是個大好人,倘若哪天得知真相,她都不敢想象
這事令阿圓愁了兩天,在蕭韞寫信過來時,她回信內容里就提了兩句。大意是擔心屆時父母無法接受,她又不忍父母生氣難過,覺得苦惱得很。
也不知蕭韞是怎么想的,阿圓這封信寫過去沒多久,蕭韞就親自登褚家門了。
彼時正是褚大人的休沐日。
蕭韞登門拜訪突然,小廝跑進去稟報時,褚大人還在后院給花糕的屋子修瓦片。
看見蕭韞一身錦袍玉樹臨風地進門,他站在屋頂打招呼:“啊,沈公子來啦,且稍等片刻,我修好就下來。”
“不必!”蕭韞挽起袖子:“晚輩也略懂修瓦,可上來幫忙。”
“哎哎哎不勞煩沈公子”
話沒說完,蕭韞就躍上了屋頂。
因此,當阿圓剛逛完街,抱著堆零嘴進門時,瞧見屋頂上的兩人,頓時嚇得大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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