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阿圓不感興趣,找了個理由說忙學業不得閑。
現在覺得,倒不妨去相看相看,或許,她會喜歡上劉公子也說不定呢?
想通這些,阿圓舒心了。
簡單拾掇了會,她下床喊婢女進來幫她梳洗,這才抱著書去書房溫習。
慧香書院的結業考試是在五月底,而五月二十四這日,書院休沐。
休沐的前一天,阿圓下學匆匆回了瀾苑,一進門就問小廝:“沈哥哥下職了嗎?”
小廝說蕭韞還沒回來。
阿圓便回了清漪院讓婢女收拾東西。沒過多久,蕭韞回來了,得知她收拾東西趕緊趕過來。
“你收拾衣物做什么?”他問。
“哦,我正要跟沈哥哥說呢,”阿圓想通后,看蕭韞的目光變得稍微坦然自在了點,她站在門邊說:“明日休沐,我想回家歇息一天。”
“為何要回家歇息,在瀾苑也可以歇息。”
“可考試壓力大,我想回家排解排解,我也想爹爹和阿娘了。”
她都這么說了,蕭韞雖然不舍,卻不得不放人。
遂,點頭道:“我明日一早派人送你回。”
“我今日就打算回去。”
“這么急?”
“嗯。”
“也罷,”蕭韞吩咐人去備馬車:“我一會得閑,送你過去。”
“不用,”阿圓現在有點怕跟他走得近,說:“我自己回就行,免得勞煩沈哥哥來回跑一趟。”
蕭韞似笑非笑打量她,也清楚這種事急不得,需給她時間慢慢考慮。
少頃,他說:“好,我讓人送你。”
回到梨花巷時已是酉時三刻,褚家夫妻倆正在吃晚飯,聽見小廝說女兒回來了,褚大人撂下筷子親自出來相迎。
“阿圓回來啦?”他樂呵呵地:“吃飯了沒?”
“還沒呢,爹爹吃過了?”
“我跟你娘正在吃,”褚大人幫女兒接過書箱,往飯廳走:“正好,給你添副碗筷,一起吃。”
褚夫人聽了,吩咐婆子去廚房再添兩個菜上來。
“不是說學業忙嗎?”她問:“怎么又突然回來了?”
“我想爹爹和阿娘了。”
這話阿圓小時候經常說,但長大后就羞于說出口了。褚家夫妻倆也許久沒聽過這話,今日見女兒又變成了那個愛撒嬌黏人的小姑娘,心里跟吃了蜜似的。
褚大人頓時就開口道:“別讓廚房做了,阿圓不是喜歡吃悅豐樓的水晶蹄子嗎?使點銀子去買回來。”
這回褚夫人也不吝嗇,當即掏了銀錢給婆子讓她出去買。二兩銀子一斤的水晶蹄,不打盹地說:“去稱一斤來。”
婆子拿著錢趕緊去了。
吃過飯后,小廝來喊褚大人去查看后院屋頂漏雨的情況,阿圓便坐著跟母親喝茶。
母女倆聊了會書院生活,然后阿圓停下來。她心里還想著件事呢,此次回家就是為的這個。
斟酌片刻,她委婉問:“阿娘,我不日就要結業了,往后怎么打算?”
對于兩個女兒,褚夫人早就打算好了。她說:“你姐姐如今在大理寺當值,倒是有好幾家想討她做兒媳婦,不過她死活不肯相看人家,我拿她實在沒法子,你可不能學她那樣。”
褚夫人說:“娘已經物色了幾個不錯的后生,人才極好,家里后宅也清凈。回頭讓你們相看相看,若是合意,就先定下來。”
“也不急著出嫁,你如今才十五,在家待兩三年也不打緊。”
“你此前忙著學業,娘也沒空教你其
他,這兩三年你就好生跟著娘學一學,免得日后嫁去別人家手腳局促。”
“還有,這兩年娘手里攢了些銀錢,前些日去看了幾間鋪子。鋪子雖不大,但想先買下來隨便做點營生,以后等你們姐妹倆出嫁了,也有點像樣的嫁妝。”
聽到這,阿圓的心像被雨淋過似的,濕漉漉的酸楚感動。
她窩進褚夫人懷中:“女兒不孝,讓阿娘操心這么多。”
“哪有不操心的?”褚夫人擼她腦袋:“當娘的總有操不完的心。”
“我以后一定好好孝順爹娘,也乖乖聽爹娘的話。”
“阿娘,”阿圓抬頭:“你上次送信來說相看劉家公子的事,我”
“你想去相看?”
阿圓不好意思地點頭:“反正明天得閑,去看看也無妨。”
褚夫人高興:“哎呀,那我得趕緊讓人去跟你舅母說,讓你舅母給劉家傳個信。”
“這劉公子娘已經打聽過,人才樣貌都好,家里三兄弟也和睦。劉夫人還說了,若是你們互相有意,屆時定下來,她就把宅子擴大,新建的宅子就按你們年輕人喜歡的來。”
“阿娘,”阿圓害羞:“這八字都還沒一撇呢。”
“是是是,”褚夫人好笑:“不急不急,這事以后再說。”
“但這劉公子是真不錯,娘跟你說”
次日,阿圓早起梳洗打扮,挑了件最喜歡的衣裙,也戴著那副丁香白玉頭面,嬌艷明媚地坐著馬車隨母親相看人家去了。
相看的地方約在萬壽寺,這里景致好,人也多,兩家即便相看不成也沒什么,就當過來上香,也不會有人說閑話。
阿圓跟母親到萬壽寺時,劉家夫人跟劉三公子已經等著了。下馬車后,阿圓老遠就瞧見站在扶桑花樹下的少年郎。
一身青衣長衫,高挑清瘦,溫文爾雅,渾身透著股書生氣息。站在樹下矜持卻也沒怎么矜持得住地偷看阿圓。
阿圓原本沒覺得什么,但看劉公子這副靦腆的模樣,搞得她不害羞都不行。
她低下頭,也一副嬌羞的模樣,大人們看了會心地笑。
劉夫人說:“褚夫人來得正好,今日萬壽寺做了梨花蜜,用來點茶喝極好,咱們去廂房說說體己話。”
“好好好,還是劉夫人雅興高。”褚夫人附和道。
兩位夫人親親密密攜手往廂房走,阿圓下意識地跟在母親后頭,結果被她母親橫了一眼。
阿圓委屈,她也想去吃梨花蜜點茶啊。
但礙于娘親來的路上交代了好一通,阿圓只得福身道:“今日天氣好,我且在外頭賞賞花,回頭再去尋阿娘。”
于是,就這么的,心照不宣地留了下來。
劉公子在扶桑樹下,跟阿圓隔得不遠,但中間有座石拱橋。這會兒,劉公子站在橋的那一頭,而阿圓站在橋的這一頭,兩人好半天都不搭話。
各自“嬌羞。”
阿圓羞了會,實在是羞不下去了。此前她就聽劉夫人說三兒子是個悶葫蘆,她想,依據這么個嬌羞法,估計兩人得站到傍晚。
索性,她抬腳過橋,經過劉公子身邊時,福了福身:“劉三公子。”
這邊,禮部官署,蕭韞正在跟禮部的人議事。
“再過半月,n國六皇子會親自來訪我朝。六皇子乃n國皇后所生,爭儲機會極大,且眼下n國皇帝病入膏肓,此時六皇子拜訪,估計是想來結盟的。”
禮部尚書說:“我朝與n國素來交好,且彼此相鄰,自然要以貴賓之禮接待,免得讓人笑話我大塑無禮數。”
“一個十六歲的毛頭小子罷了,且上頭還有幾個如狼似虎的兄長,儲君之位不一定爭得過。”
“非也,六皇子雖年輕,但他終歸是嫡子身份,朝中暗中支持的人頗多。”
“都是些文臣,支持有何用?兵權掌在二皇子岳家手中。我看二皇子爭儲機會更大,若是此時我們熱情接待了六皇子,待日后二皇子登基難免心有隔閡。”
“這”
禮部眾人也難以抉擇了,往回每年n國也使人來拜訪,但皆是臣子,禮部早有接待慣例。可這回,卻是六皇子來,如何接待才不失偏頗實在是令人頭疼。
禮部尚書看向上首坐著的蕭韞,問:“景王殿下意向如何?”
蕭韞思忖片刻,說:“以貴賓之禮,本王親自接待六皇子。”
“誒?”
在座之人皆摸不著頭腦,一個小國的皇子而已,景王親自接待,沒必要吧?
有人小聲道:“可若是將來登基的是二皇子”
蕭韞淡笑沒說話。
那他助六皇子登基就是!
六皇子是嫡子,年紀小且性子敦厚。比起狼子野心的二皇子,六皇子更好掌控。
蕭韞談完事后,走出禮部大門,就見陳瑜臉色焦急地等在那。
“何事?”他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陳瑜走過來低聲稟報道:“殿下,褚姑娘她”
陳瑜眼一閉心一橫,心驚肉跳地說:“她去相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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