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沒有說話。
車也沒有停。
幾秒鐘的寂靜后,廣播電臺忽然又連上了。
(沙沙......)
“......我爸爸,也有一輛,白色的車......”
另一個女孩忽然出聲了,傷心地轉移了話題。
“和我這輛一樣?”聲音嘶啞的司機說。
(沙沙.......)
小孩嗯了一聲。
“也是這么輕,這么白?”
“也是一沾水,就變軟了?”
吱啦——
對話戛然而止。
陳極的雙眼早已凝重,從這段對話里,他已經知道了此時此刻,他們在面臨什么。
車子開的很快。
車窗發出了一陣無法忽視的窸窣聲。
沙沙——
沙沙——
就像是紙張被風吹過一樣。
陳極的手指扣住座位,一使勁,只聽見刺啦一聲,撕下了一塊紙皮。
這是輛紙糊的車。
他緩緩抬起頭,先是看向方向盤。
上面根本沒有手。沒人在駕駛車。
視線又移向車內的后視鏡。
那里倒映出司機的臉。
白的像是涂了粉一樣,嘴唇涂著紅色顏料,兩個黑漆漆的眼睛,直直地透過鏡子,盯著陳極。
它和陳極對上了視線,微微一笑。
也就在看到這副笑容的時候,陳極的心中咯噔了一下,不只是因為司機是個紙人——
更是因為,他終于意識到,這東西真正恐怖的地方在哪了。
不是因為它是“什么”,而是它不該是“什么”。
它不該笑的。
它不該出現在這里。
因為那是陳極昨夜變為的紙人。
......
沙沙.....
杜聽風的耳朵微微動了一下。
他看向坐在地上的許三道,對方翻動著地上的白紙。
“又出現新的紙了?”
“嗯。”
許三道點了點頭。
他面前散落著十幾張白紙。
這不是他們店里自已有的,而是十分鐘之前,莫名出現在地上的。
但不是一次性就出現,而是分成幾批,一次幾張、一次幾張;隔幾分鐘就出現一次。
上面什么也沒有,空白。
“......”杜聽風眼里閃過一絲疑惑。
他們現在暫時還沒發現這些白紙有什么用,好像只是憑空出現,也沒有任何危險。
視線挪向屋外,那個穿著白t的顧客還在外頭。
兩人最終還是沒有把紙錢賣出去,原因很簡單。
雖然馬昭的日記里說了,紙馬、紙轎需要賣出去,但這一點還未經證實。
然而有一個事實卻很清楚。
哭喪對象是他們自已。
如果所有哭喪的道具都賣出去了,儀式正式開始,那他們到底是死,還是活?
還是說,不得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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