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純凈的甜味在舌尖化開時,老將軍的白須微微一抖:“如此潔白,如此甘甜。老夫年輕時在長安,見過最上等的石蜜,也不及此物半分。”
周圍的安西老兵聞,有人忍不住湊近細看。
那白糖純凈得沒有一絲雜質,顆粒均勻如細沙,在陽光下晶瑩剔透。
“這竟然是糖?”
“這世間還有這等如白雪般純凈的糖?”
他們見過西域進貢的砂糖,都是帶著淡黃色的粗粒,何曾見過這般潔白如雪的細糖。
何旭捧著雪白的糖袋上前,對那位滿面滄桑的老兵輕聲道:“您老也嘗嘗。”
老兵遲疑地伸出皸裂的手指,在糖袋邊緣極輕地沾了一下。
當那抹晶瑩的白糖觸及舌尖時,那雙充滿歲月痕跡的雙眸微微睜大。
從未嘗過的甘甜在口腔中緩緩化開,如同春溪般沁入心脾。那布滿皺紋的眼角微微上揚,干裂的嘴唇無意識地抿了又抿,似乎要將這份陌生的甜蜜永遠留住。
他曾有幸嘗過一小塊波斯來的冰糖,當時覺得已是人間至味。而眼前這白糖,怕是連圣人都未曾享用過。
何旭、童易、陳學林三人很上道,讓院中的每一位安西軍一一品嘗。
每位安西老兵接過那晶瑩的白糖時,粗糙的手指都帶著幾分小心翼翼。
當甜味在舌尖漾開的剎那,那些被風沙蝕刻的面容上,漸漸浮現出久違的笑意。
那一粒粒白糖,仿佛化開了二十五載戍邊的苦澀,讓這些鐵血漢子眉間的溝壑都舒展開來。
甜味在院中無聲蔓延,比西域最醇厚的蜜更令人沉醉。
接著,六人輪番打開一袋袋包裹,展示出一樣樣他們從未見過的蔬菜、瓜果以及產量高適合在此地種植的種子,每一樣都讓在場的安西老兵們側目、震驚。
若說之前,安西老兵們對他們所謂的‘千年之后’之人的說辭,萬分不信。
如今在見識過一件件他們從未見過的食物,已然有了幾分相信他們所。
這時,江葉走到一個木箱前,熟練地解開鎖扣,箱蓋掀開的瞬間,露出里面整齊排列的黑色長筒狀物件。
這些都是軍用級別的夜視望遠鏡,表面覆著涂層,在斜陽下泛著冷冽的光澤。
這些物資是張懷明通過關系弄到的,比市面上許多標注著軍用級別的夜視望遠鏡,質量還要好上幾分。
安西軍看著江葉取出的東西,那東西他們從未見過,看著好生奇怪。
“郭將軍,試試這個。”江葉取出一具望遠鏡,雙手遞給郭昕。
此時龜茲城的天空尚有余暉,西域的落日總是拖得很長。
一旁的張虔出聲道:“將軍,讓屬下先試試看。”
將軍是他們的主心骨,容不得一點閃失。
江葉明悟,手中的方向一轉,遞給張虔。
張虔接過這個沉甸甸的金屬器物,手指撫過冰涼的鏡筒。
“張將軍,不妨將雙眸置放在此處。”江葉一邊說著,一邊給他做出示范。
張虔學著江葉的示范,將目鏡對準遠處城墻上的哨塔。
當他右眼湊近鏡片的瞬間,整個人猛地一顫。
原本在暮色中的哨兵,竟清晰得纖毫畢現!
那士卒鎧甲上的銹跡、被風沙吹亂的鬢角,甚至腰間橫刀上的一道缺口,全都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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