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兒逐漸暖了,鄭府的流也愈演愈烈,四房仿佛成了鬼窟狼窩。
小桃都快氣死了,偏她家姑娘還和個沒事人似的,日子該怎么過還怎么過。
今天杜知府下值比較早,葉緋霜本想在萬福居請他吃飯,但是杜知府說外邊人多眼雜的,就在家里吃吧。
葉緋霜拿了兩壇自己釀的酒,杜知府著人準備了一桌小菜,然后給葉緋霜講起了她二伯鄭清的事。
“六哥大我九歲。我們第一次見面時,我十歲,他十九,我被幽山的山匪劫了,那群山匪想殺我,他把我保了下來。”
葉緋霜點頭,這她已經知道了。
“當時護送我進京的人都死了,錢財也被洗劫一空,我嚇壞了,大病一場,六哥細心照顧我。我病好了之后,幽山六虎就帶著我離開了幽山寨,然后我們就分道揚鑣了,六哥送我進京,其余五個哥哥去了金陵。”
說起往事,杜知府的目光變得幽遠而懷念:“六哥是個好人,聰慧善良,為人和善。我就想,我要當大官,然后保薦六哥出仕,讓他也做官,他一定會是個好官。”
“可是我出仕的第二年,六哥就去了。他小時候受得磋磨太多,身體一直不好,沒有挺過去。”
葉緋霜輕聲道:“是,二伯小時候一定吃了許多苦。我聽我爹說,二伯的眼睛還失明過一段時間,后來好了嗎?”
杜知府點頭:“后來好了。”
“那就好。”
葉緋霜又問:“杜大人可否講講我二伯的娘親,也就是楊姨娘?”
杜知府臉上的神情更加凝肅了幾分。
“六哥說,他娘親比老國公大四歲,是老國公的第一個通房。楊姨娘是個很溫柔的女子,待人也和善,在府里人緣頗好。所以被后來的國公夫人,也就是現在的鄭老太太視為眼中釘。”
“先帝在位時,就已經開始削弱世家的勢力了,所以當時幾個世家的家主為了不惹先帝忌憚,選擇了娶小戶女為妻。若非如此,老秦氏也不可能嫁給老國公。”
這個葉緋霜也知道,她前世就問過陳宴,為何堂堂國公爺會從名不見經傳的秦家選一個女子為正妻,陳宴也是這么解釋的。
“老秦氏一朝飛上枝頭,成為了國公夫人。一邊享受著榮華富貴,一邊擔心自己的前途,總覺得有人在謀算她的國公夫人之位,對于老國公的妾室們多有忌憚。”
“直到她生下嫡長子,她才覺得地位穩固了些。其實早些年老國公的妾室們有孕的不少,只是都沒有生下來罷了。楊姨娘也是在小產兩次后,才生下六哥。”
“其實知道楊姨娘懷的是個男胎后,老秦氏就不想讓這個孩子出生。但當時給楊姨娘保胎的大夫是個好人,他盡力保下了這一胎,但楊姨娘還是不可避免地落下了病根,在六哥五歲的時候去了。”
“不瞞杜大人,鄭府最近流紛紛,應該是那老太婆在搞鬼。”葉緋霜說,“我想借力打力,但是怕冒犯到二伯和楊姨娘。”
“不要緊,你盡管去做。”杜知府溫和地說,“六哥和楊姨娘會理解的,他們恨透老秦氏了。”
葉緋霜又和杜知府聊了許久。她走后,杜知府回到了書房。
書房里邊用一個大書架做了個隔間,隔間里邊是一張供桌,上邊沒有放牌位,而是放了一個木匣子。
杜知府打開木匣子,里邊是一個撥浪鼓。
撥浪鼓因為把玩得少,看起來還很新。鼓面和鼓柄上有些陳舊的暗紅色血跡,訴說著這其實是件陳年舊物。
杜知府把木匣子闔上,恭恭敬敬地上了三炷香。
轉眼到了四月,鄭氏一族將有一件大事——宗族大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