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幾日便是欽天監定的“歲君合日”。
吉日一到,衡帝便要正式禪位了。
尚有些事要當著朝臣的面兒交代,衡帝便拖著病怏怏的龍體,打算再上最后幾日的朝,偶爾也讓李玄堯站在旁側,也讓朝臣們適應下他的那雙“慧眼”。
順便“辨辨忠奸”,借著早已收集已久的罪證,處置一些早想除掉的貪官,強化“慧眼”一說的可信度。
上朝不同于平日,需要穿正式的朝服。
天剛亮,江箐珂便主動爬起來,在喜晴的幫襯下,睡眼惺忪地服侍李玄堯束發、更衣。
嫁入東宮已有一載,這些事兒她很少做。
李玄堯給的三日限期,算上今日,還有兩天了。
走的心意已定,江箐珂便想著再盡盡妻子的本分。
但她不太會伺候人,是以笨手笨腳的。
給李玄堯梳發、束發時,總是會弄疼他。
但李玄堯都只是隔著銅鏡,對她搖頭淺笑,表示無妨。
好在距離上朝還有一炷香,無人催促,江箐珂便慢慢琢磨擺弄。
金冠戴好,插上簪子,接下來便是幫李玄堯套上那身朝服。
他身材又高又大的,江箐珂就在他罩下的身影里,像個兔子似的,來來回回忙活。
而那雙異瞳則目不轉睛地隨著她動,好像瞧一天便會少一天似的。
許是穆珩得閑,曹公公入殿傳話,說他要求見李玄堯。
這大清早的,不用上朝還不多睡睡懶覺?
想必是有急事要說。
江箐珂本在給李玄堯套那玉帶鉤子,聞,便收手欲要禮避。
李玄堯卻拽住了她,朝腰間遞了遞眼神,示意江箐珂繼續。
穆珩進來后,躬身行禮。
“草民見過太子殿下,太子妃。”
草,草民?
穆珩這安請的,聽得江箐珂一愣。
套好那玉帶鉤子后,江箐珂便窩到搖椅上喝茶逗鸚鵡,李玄堯則同穆珩在矮榻那邊談話。
許是因江箐珂在,穆珩說起話來吞吞吐吐的,時不時便會朝她這邊看幾眼。
“草民來見殿下,是有一事相求。”
“在殿下正式登基前,草民想想暫時做回幾日的穆珩。”
李玄堯手語問他。
然后呢,去哪兒?
穆珩低頭默了半晌,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定,才抬頭開口。
“去大理寺門前擊鼓,狀告當今首輔穆元雄,毒害發妻,求開棺驗尸。”
吱呀吱呀晃悠的搖椅猛然收聲,江箐珂扭頭,瞠目看向穆珩。
她想不明白,穆珩突然鬧的是哪一出。
兒子告老子,還是毒殺發妻的罪名?
雖然,這事兒好像是穆元雄能干出來的。
但為何早不告,晚不告,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告?
別管這案子能不能破,這毒害發妻的名聲一傳出去,穆元雄怕是要暫時從內閣首輔的位置上下來了。
江箐珂因為不知內情,聽起來便是一頭霧水,搞不懂父子二人怎么就反目成仇了?
但她隱隱覺得,此事對李玄堯有利。
轉眼再瞧李玄堯,他面色沉冷平靜,雙色眼瞳里沒有半點波瀾。
似是察覺到江箐珂的視線,他側眸朝她看了過了,唇角一勾,沖著她淺淺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