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箐珂氣得捏脖子,感到后腦勺緊得慌。
“那要這么說,你家先生就是跟-->>我有仇。”
“他要沒救了你的命,那本宮那日也不會遇到你這個大麻煩啊。”
“說來說去,你家先生就是作孽。”
這話罵出來,江箐珂心里痛快了一點點。
八哥兒低頭不語。
江箐珂見他可憐兮兮的樣子,那股因為穆元雄生出的火氣登時滅了一半。
“滾滾滾滾!帶著你先生救的命,好好活著吧。”
叫上喜晴,江箐珂氣呼呼要走。
八哥兒卻開口道:“只要不涉及先生的命,奴才還是愿意以太子妃為先。”
邁出的腳收回,江箐珂回頭問:“真的?”
“真的。”
江箐珂雙手抱胸,又遛跶回八哥兒身前。
“那本宮讓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八哥兒:“太子妃不妨說說看。”
“本宮讓你報恩的方式,也沒什么。”
“就是希望一有機會,你不再做任何人的影子,而是做自己,這樣才不枉本宮費力救你一命。”
江箐珂繼續煽風點火。
“本宮雖然才疏學淺,可也知道這世間的夫子先生,都是教我們如何做人的。”
“從沒有一個先生是教人如何當影子的。”
“而且,學生未必都要聽先生的。”
“先生也不是什么大圣人,說的教的未必全都對。”
“你覺得不對的,就可以反駁反抗。”
“不瞞你說,本宮兒時跟阿兄,還有家里的賤妹妹、賤弟弟,最討厭的就是學堂里的夫子。”
“我和阿兄最調皮,時常跟那夫子對著來,經常會被夫子拿著戒尺打手板、抽腿肚子。”
“可即使挨罰,我們也覺得很痛快。”
“并不會覺得不聽夫子的教誨,天就會塌下來了,更不會覺得自己犯了什么十惡不赦的大罪。”
“只要自己行得正坐得直,那你便是堂堂正正的人。”
“八哥兒也不妨試試,偶爾不聽夫子的話,偶爾調皮搗蛋氣氣先生,也是件極有趣的事。”
“比當影子和木偶,有趣得多。”
八哥兒怔怔然地站在那里,一時間忘了語。
從來沒有人跟他說這些話。
也沒有人告訴他不要當影子,要做自己,做個人。
是個人,便該有情緒,有血性,有自己的想法,而不是一味地任由人驅使擺布。
八哥兒更沒有想到,江箐珂想圖的回報竟不是為她自己。
“多謝太子妃教誨,八哥兒定謹記在心。”
江箐珂同喜晴示意,喜晴掏出一袋碎銀子給八哥兒。
“傷筋動骨一百天,你這斷了腿,雖然能下地走動,且要養著呢,你自己去宮外多買些補品,別落下毛病。”
話落,江箐珂自顧自地點了點頭。
眸眼左右動了動,意味深長地道了句。
“本宮走了,你保重。”
離開御花園,在回東宮的宮道上,喜晴不解道:“管他聽哪個先生的,管他什么影子、人的,太子妃為何同八哥兒說那么多?”
江箐珂搪塞道:“閑著無聊,就拉著他廢話幾句,打發打發時間唄。”
其實,她是擔心八哥兒這個隱患。
八哥兒的先生若是穆元雄,那八哥兒必是隱藏在李玄堯和衡帝身邊的威脅。
尤其現在衡帝病重,八哥兒又在養心殿侍奉。
但凡穆元雄動了殺心,衡帝的命便會不保。
不過,李玄堯既然已知曉是穆元雄毒啞了自己,也定會提防所有與穆元雄有關的人。
她今天同八哥兒說的話,無非是想挾恩圖報,順便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不動聲色地離間八哥兒和穆元雄。
至于能否起效,就看八哥兒的心性如何了。
畢竟沒有人會喜歡當影子。
而雪狩那日的同生共死,也讓江箐珂對八哥兒這個人多多少少有些了解。
他的底色,是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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