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夜里。
李玄堯回到東宮,最先去的仍是書房。
聽到谷俊提到李鳶和穆大人時,異瞳半瞇,眸光微動,沉冷的面容隨即浮出幾許疑惑來。
李玄堯手語確認。
可問過公主為何見先生?
谷俊答:“公主殿下說穆大人歸京已久,至今未曾一敘,特擇今日,于太池園設茶奉請,以盡門生之禮。”
太子妃可見過公主?
谷俊搖頭。
“公主殿下離開時,太子妃都在雅閣里,應該不曾見過。”
李鳶作為長姐,雖風流成性,蠻橫任性,可在與他有關的事上,卻極有分寸。
知曉江箐珂對他的重要性,縱使與穆汐更親近,也斷不會對江箐珂說什么過分的話,做什么過分的事。
遂李玄堯便也沒有多想。
江止那邊仍沒有任何動作?
“沒有,屬下猜,江大公子應是察覺到咱們的人在暗中跟著他。”
無妨,繼續盯著便是。
鳳鸞軒內,江箐珂已經躺下。
喜晴不在殿內,燭燈也只留了兩三盞。
茶桌上的玉碗里淺淺的一層褐色,殘留著少許的安胎藥。
李玄堯沐浴更衣,來到床邊。
出乎意料的,那條楚河漢界竟然沒了。
不僅如此,兩條被子變成了一條大被子。
李玄堯忍不住彎唇,向來沉冷鋒銳的眸眼就像浸了春水似的,在此刻溫柔得一塌糊涂。
他掀被躺下,自然而然地貼上江箐珂的背,手搭在她腰間,掌心覆在她的小腹上。
一家人,就這樣睡在一個被窩下。
江箐珂并沒有睡著。
她于黑暗中睜開了眼。
手指摳著枕邊,猶豫了片刻,翻身,然后主動將頭埋進李玄堯的懷里,緊緊摟住他的腰。
對于這甚是突然的和好舉動,李玄堯顯然有被驚到。
身子凝滯了一瞬,才收緊手臂將懷里的人兒往胸膛里按,然后將唇埋在她濃密滑順的發絲中,嗅著那淡淡的蒼蘭香。
“夜顏,你喜歡我嗎?”
李玄堯抬起一根食指,在她的后背點了一下。
江箐珂甕聲甕氣道:“我也喜歡你。”
簡簡單單的一段對話,讓兩個人在安靜的夜里抱得又緊了些。
可喜歡歸喜歡,不合適就是不合適。
江箐珂已下定決心要離宮出走了。
離開前,她想盡可能地對李玄堯態度好點,偽裝成她永遠不會離開他的樣子。
江箐珂是這么想的,也是這么做的。
好像不再計較他騙了她那么久的事,她不再跟李玄堯耍性子、鬧脾氣,夜里拉他下棋,早晚同他用膳,睡前一起鴛鴦浴,偶爾夜里一起出宮四處逛,或者他批奏折時,她就躺在他腿上翻翻話本子。
日子這么過著,一晃就是十余日。
而江箐珂的平靜,卻讓穆汐很是費解。
那日,你和公主殿下的對話,確定她有聽到?
鸝鶯雖有幾分不確信,但還是有八九分的把握。
“太池園里的那個茶樓本就是聽書賞曲之地,雅閣的隔墻都建得單薄,根本不是朝中大臣商談密事的首選之地。”
“小主也是知道的,事前,奴婢曾帶人去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