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出,滿場皆靜。
韓猛和他手下那幫校尉的臉,瞬間就綠了。
看門犬?這是在罵誰?
“你找死!”韓猛勃然大怒,一拍桌子,就要發作。
郭獨射卻看都懶得看他一眼,目光轉向了怒氣勃發的徐晃,搖了搖頭,臉上滿是惋惜。
“可惜啊,可惜。本以為是頭猛虎,落魄了暫臥山林,終有咆哮風云之日。卻沒想到,竟是一頭被拔了牙的病虎。”
“被幾只野狗圍著叫喚,除了齜牙咧嘴,竟連撲上去咬斷它們喉嚨的勇氣都沒有了。”
郭獨射的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如重錘一般,敲在徐晃的心上。
徐晃猛地轉頭,死死盯住郭獨射,眼中充滿了震驚和不解。
郭獨射舉杯,遙遙一敬,嘴角的笑容充滿了嘲諷。
“我敬這位韓將軍。”
“為何敬他?”孫尚香在一旁,很配合地問道。
“因為他活得明白啊。”郭獨射笑道,“他知道,自己就是一條狗。只要主人給骨頭,叫他咬誰就咬誰,叫他搖尾巴就搖尾巴。”
“雖然沒什么出息,但至少不會餓死。忠心耿耿,為主分憂,欺負一下沒背景的同僚,彰顯一下主人的威風,這是多大的功勞?多好的狗啊!”
“噗——”
酒肆里,不知是誰,沒忍住笑了出來。
韓猛的臉,已經漲成了豬肝色,他氣得渾身發抖,指著郭獨射:“你……你……”
“你什么你?”郭獨射眼神一冷,一股無形的氣場散發開來,“難道我說錯了?袁本初帳下,若論戰功,你韓猛排得上號嗎?”
“若論謀略,你識得半個字嗎?除了仗著是河北舊人,欺上瞞下,黨同伐異,你還會做什么?”
“你這等酒囊飯袋,也配稱將軍?簡直是我大漢軍人的恥辱!”
叮!“王者之氣”已激活!對方心智受到震懾,無法反駁!
韓猛被郭獨射的氣勢所迫,竟然后退了一步,張著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郭獨射罵完韓猛,又將矛頭對準了徐晃,語氣中的惋惜更重了。
“我更可惜你,徐公明。”
“想你堂堂七尺男兒,手持開山大斧,曾也是威震一方的豪杰。為何到了這河北,就變成了一塊任人搓圓捏扁的石頭?”
“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袁紹坐擁四州之地,兵精糧足,卻識人不明,有眼無珠,將明珠當魚目,把寶玉作頑石。”
“他用人,唯親唯故,以出身論高下。你這等天涯歸來的猛虎,在他眼中,還不如他家后院養的一條看門犬!”
“你空有一身武藝,卻只能看管糧草。你懷著滿腔抱負,卻只能忍受羞辱。”
“告訴我,徐晃!”郭獨射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洪鐘大呂,“你的斧頭,是用來劈開敵人的頭顱,還是用來給自己削木頭養老的?”
“你的脊梁,是用來撐起一片天地,還是用來給這些跳梁小丑彎腰的?”
“你的雄心,是被這安逸的狗窩磨滅了,還是在等待一個能讓你浴火重生的機會?!”
一番話,振聾發聵!
徐晃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他手中的大斧,因為主人的激動而嗡嗡作響。
這些話,說出了他心中所有的不甘,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憤怒!
他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白衣商人,眼神中充滿了震撼。
知己!
這才是真正的知己!
“我……”徐晃張了張嘴,喉嚨里像是堵了一團火,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郭獨射站起身,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從懷中掏出一錠金子,扔在桌上。
“酒錢。”
他帶著孫尚香和典韋,轉身就走,與失魂落魄的徐晃擦肩而過時,他腳步未停,只是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聲說了一句。
“良馬也需伯樂。江東的船,很大,裝得下真龍,也載得起猛虎。”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酒肆。
只留下滿屋子呆若木雞的軍士,和一個臉色慘白,如喪家之犬的韓猛。
以及,那個站在原地,死死攥著大斧,眼中光芒不斷變幻,內心正在經歷天人交戰的徐晃。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