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東大軍,出征了。
這支軍隊的行進,完全顛覆了當時所有人的認知。
數萬人的部隊,在淮南的丘陵與平原間穿行,卻幾乎聽不到以往大軍行軍時那種沉重、拖沓的腳步聲和此起彼伏的喘息抱怨。
士兵們的腳步,輕快得不可思議。
他們背負著全套的甲胄兵器和數日的口糧,卻仿佛是在進行一場武裝郊游。
每天的行軍里數,比周瑜用兵法推算出的極限,還要多出整整一半。
更可怕的是,每日安營扎寨后,這些士兵臉上竟然看不到多少疲憊。
他們依舊精神飽滿,生龍活虎地挖溝、立寨、巡邏,甚至還有余力聚在一起角力打鬧,嘹、、亮的號子聲和笑罵聲響徹云霄。
“父師……這……這簡直是神兵!”
中軍大帳前,周瑜看著眼前這支士氣高昂到近乎沸騰的軍隊,臉上的震撼已經無法用語形容。
他自問精通兵法,卻從未見過,也從未想過,一支軍隊能有如此狀態。
這已經超出了訓練和紀律的范pad圍,近乎于……神跡。
孫策更是激動得來回踱步,他狠狠一拳砸在身前的木樁上,木屑紛飛。
“痛快!太痛快了!我現在感覺,這天下,就沒有我們打不下的城池!”
他回頭看著依舊懶洋洋地躺在華貴馬車軟塌上的郭獨射,眼神里全是狂熱,“老師!我們還要走多久?我的大刀已經饑渴難耐了!”
馬車的車簾被一只素手掀開,孫尚香探出小腦袋,嗔怪地瞪了孫策一眼。
“兄長,你就不能讓夫君多歇會兒?行軍打仗,全靠夫君在車里運籌帷幄,那才是最累人的活。”
車內,郭獨射正閉著眼睛,享受著貂蟬為他按揉太陽穴的服務,聞連眼皮都懶得抬。
“伯符,你急什么?袁術又不會長腿跑了。”
“你就把他當成一條案板上動彈不得的肥魚,我們現在,就是慢悠悠地磨刀,找個最好的角度,一刀下去,開膛破肚,取肝挖心。”
“這叫儀式感,懂嗎?”
孫策被噎了一下,訕訕地摸了摸鼻子。他知道老師又在嘲諷他性子急躁了。
大軍一路勢如破竹,沿途的淮南小縣城,根本不敢抵抗。
江東軍往往只是兵臨城下,將那面寫著“替天行道,討伐偽帝孫”的大旗一亮,城頭上的守軍便嚇得兩腿發軟,守將要么開城投降,要么連夜棄城逃跑。
不到十日,大軍便已兵臨壽春最后一道門戶——皖城。
皖城守將,乃是袁術的妻弟,名喚張勛。
此人頗有幾分勇力,也是袁術麾下為數不多能打仗的將領。
他自恃城高池深,兵精糧足,又見孫策軍來得如此之快,認定其是孤軍深入,后援不濟,竟沒有選擇固守,
而是盡起城中兩萬兵馬,在城外擺開陣勢,意圖與孫策決一死戰。
“哈哈哈!我道是誰,原來是孫家的黃口小兒!”
張勛頂盔貫甲,騎著一匹高頭大馬,在陣前耀武揚威,用馬鞭指著孫策的旗號,破口大罵。
“你父孫堅,背信棄義!你兄孫策,數典忘祖!名為漢臣,實為國賊!竟敢背叛當今圣上!”
“今日我張勛便要替天行道,將你這反賊碎尸萬段,傳首天下!”
他罵得起勁,身后的淮南軍也跟著鼓噪吶喊,聲勢頗為浩大。
孫策氣得臉色鐵青,當即就要拍馬上前,與他單挑。
“伯符,回來。”
郭獨射的聲音,不冷不熱地從后方傳來。
他終于從那輛舒服得讓他不想動彈的馬車上走了下來,依舊是一身白衣,在肅殺的戰場上,顯得格外刺眼。
孫尚香和貂蟬一左一右,為他撐起一把遮陽的紙傘,趙云和典韋則像兩尊鐵塔,護衛在他身后。
這副悠閑的姿態,讓對面的張勛看得火冒三丈。
“來者何人?報上名來!本將軍刀下不斬無名之鬼!”
“我是誰,你不配知道。”郭獨射打了個哈欠,用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看著張勛,“我只是好奇,一條狗,是誰給你的勇氣,敢在這里沖著主人狂吠的?”
“你找死!”張勛勃然大怒。
“你看,狗的特點就是這樣,一戳就跳。”郭死射完全無視他的憤怒,自顧自地說道,他的聲音在“虎嘯龍吟”的加持下,清晰地傳遍了兩軍陣前每一個人的耳朵。
“我再問你一個問題,你家主子袁術,國號叫什么?”
張勛一愣,下意識地昂首挺胸:“自然是‘仲氏’!”
“仲氏?哈哈哈哈……”郭獨射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笑得前仰后合,“仲,兄弟排行第二也。他這是生怕天下人不知道,他上面還有個哥哥袁紹壓著他一頭嗎?”
“連起個國號,都這么沒自信,這么上不得臺面。他這是稱帝,還是在跟他哥鬧脾氣啊?”
“你!”張勛語塞,他從未想過“仲氏”這個國號還有這種解釋,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反駁。
而他身后的淮南軍陣中,也出現了一絲小小的騷動。
不少士兵面面相覷,覺得那白衣人說得……好像有點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