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不在于地方,而在于人。
淑兒甚至看小理子寡少語地守在一邊,想要過去將小理子拉進這場敘舊的盛宴,卻被小理子紅著臉擺手躲避。
小理子平日里沒太多表情,淑兒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生動的神色。
淑兒被水仙驟然回來的喜悅所感染,竟然破天荒地跑去捉小理子,說什么都要讓他一起聊。
小理子也沒想到一向文靜的淑兒此時竟這么瘋,嚇得他最后都躲上了樹,惹得水仙等人發笑。
禮和宮就這么熱熱鬧鬧的,持續了一兩個時辰才漸漸安靜下來。
夕陽宛若水仙赤金步搖輕晃出的殘影,黃澄澄地鋪滿整片天空。
正殿里,水仙抱著永寧,一邊用她喜愛的小老虎娃娃逗弄她,一邊聽著聽露猶豫了一瞬,問她。
“娘娘,奴婢聽說了今日在宮門前發生的事情......若是......”
聽露沒敢提“太后”兩個字,只往窗外慈寧宮的方向努了努嘴。
“......那位還不依不饒,咱們該怎么辦?”
“她肯定會不依不饒。”
水仙逗弄著懷里的永寧,永寧如今還只能發出些簡單的聲音,聽懂的更多是說話者的情緒而非內容。
白嫩嫩的永寧眨著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瞧過來,水仙不自覺露出一抹笑意,笑看著女兒,然后等保母上來將孩子抱走,她才重新開口。
聲音里,是不加掩飾的冷靜。
“見招拆招罷了,我等她們出招!”
——
次日清晨,太后召眾妃嬪去慈寧宮請安。
水仙坐在皇后下方第一個位置,身著湖藍色織金宮裝,比起離宮前,身形確實清減了些許,孕肚也更為明顯。
太后接過嬤嬤奉上的茶盞,蓋子輕輕撥弄著浮葉,目光似是不經意地落在水仙身上。
“瑾貴妃瞧著倒是清減了些,靜光寺祈福歸來,本該靜心養性......”
太后飲了一口茶水,稍微停頓了下,才繼續道:
“身為女子,特別是身為宮妃,名節重于性命,要時時謹記,潔身自好才是根本。”
水仙沒有接話,只抬眸對上太后冷色的眸。
她們也太好預測了。
一天都不消停,昨日剛在迎接她與昭衡帝回宮的時候鬧過一次,怎么今日又開始了。
皇后適時地溫婉接話,好似太后說的不止是給瑾貴妃聽的。
“太后娘娘說的是......說來,近日宮中也不知從何處吹來些不妥的風風語,雖則臣妾是萬萬不信的,但……終究是人可畏啊。”
她嘆息一聲,與太后配合默契地將話題引到水仙的身上。
“瑾貴妃深受皇恩,又懷著雙生皇嗣,更是眾目所矚。本宮身為中宮,維護后宮清譽乃是分內之責,若真有些不當之,還需早日澄清,以正視聽才好。”
殿內頓時響起一陣壓抑的竊竊私語,顯然都知道皇后在說什么。
在瑾貴妃祈福未歸的前幾日,宮里便流傳起瑾貴妃出宮不是為了給太后祈福而是為了與宮外愛人私奔的流。
謠越傳越廣,越傳越真。
此時,她們的目光齊聚在水仙的身上,想要看她面對皇后的質疑會有什么解釋。
成為眾矢之的的水仙,面上卻不見絲毫慌亂。
她緩緩起身,姿態優雅地向太后與皇后行了一禮,抬起頭時,目光清正,不見半分心虛。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明鑒。”
她開口,“臣妾奉旨前往靜光寺為太后、為皇上、為社稷祈福,此行一一行,皆恪守宮規,不敢有半分逾越。途中護衛森嚴,更有皇上親派之人隨行保護,不知究竟有何等荒謬之風,竟能污了宮廷清譽?”
說到這里,水仙微微一頓,不卑不亢道:
“若宮中真有不實之,臣妾懇請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明察,將那散布流、污蔑妃嬪之人揪出,臣妾愿與之當面對質,以正視聽!”
水仙的反擊,頗為有理,她要讓太后和皇后親自拿出證據來。
不是說有人在傳嗎?那究竟是誰呢?
太后卻不接招,她當即重重地將手里的茶杯放在桌上。
“無風不起浪!”
太后冷哼一聲,“瑾貴妃,你口口聲聲恪守宮規,但流落在外多日是不爭的事實!”
說著,太后不等水仙繼續辯駁,當即下了令。
“既然你自稱清白,為堵悠悠眾口,也為皇室血脈純正,就讓經驗老道的嬤嬤為你驗身,以示公允!也免得日后有人拿此事做文章,擾了皇嗣安寧!”
驗身?!
這對任何女子都是極大的羞辱,更何況是對一位懷有雙生龍裔的貴妃!
眾妃嬪齊刷刷地看向了水仙,太后的“驗身”懿旨,水仙若是不從便形同抗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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