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無人應聲。
夜天煜似乎也聽見了剛剛趙可菡的說話,沉著臉對外面的人詢問,“哪個是玲兒?”
眾人依然無人應聲。
“都啞巴了嗎?”夜天煜怒喝了一聲。
“回殿下,玲兒沒來……”終于一人開口。
“在哪里?去找!”夜天煜怒道。
有幾個人立即從地上爬起來,向外走去。
夜天煜轉身回了房間,對趙可菡道:“你來府中那日我就對你說,不要這個婢女,但你念在她從小一直跟著你,說對你一心,不會背叛你的,如今到好,錯就是出在了她的身上!”
趙可菡抿著唇不語。
夜天煜看著趙可菡的樣子,也不忍心責怪,走到床前,伸手握住她的手道:“我這里的人都是經過千挑萬選,無數次試探才留下的。我自小就防著二哥**,后來防來防去,我們成了一伙的人。如今又共同來防別人。你既然嫁給了我,以后像是今日這種事情,不會少了。你這回長了教訓,以后再不可心軟了。”
“嗯!”趙可菡紅著眼圈點點頭。
夜天煜松開她的手,對外面喊,“藥怎么還沒煎好?來人,去問問!”
“是!”外面一人立即應聲去了。
不多時,早先拿著藥方去煎藥的那個人端著一碗湯藥走進來。夜天煜看了一眼,對他道:“去拿給景世子看看!”
那人立即端著碗來到容景面前。
容景看了那藥碗中的湯藥一眼,緩緩點頭,“給四皇子側妃服下吧!”
那人端著藥碗遞給夜天煜,夜天煜舀了湯藥一口一口地喂趙可菡,屋中彌漫著湯藥味和血腥味,讓好好的洞房花燭的喜房,一片灰沉沉的壓抑。
云淺月轉開頭,重新看向窗外,只見幾個人抬著一個婢女打扮的人走來,那婢女無聲無息,顯然是死了。她瞇了瞇眼睛,料定就是這種結果,收回視線看向夜天煜。
夜天煜抬頭,順著門口的珠簾,也看到了外面的情形,臉色驀地一沉。
“玲兒死了?”趙可菡也看向門外。
“你先喝藥,喝完藥休息!其它的事情就不用管了!”夜天煜收回視線,繼續給趙可菡喂藥。
趙可菡點點頭,配合著夜天煜張口,將湯藥一口口咽下。
一碗湯藥見底,夜天煜拿著空碗站起身,從外面喊進來兩個人侍候趙可菡清洗血跡換衣。之后看了容景和云淺月一眼,抬步出了房門。
容景隨夜天煜身后,也緩步走了出去。
云淺月來到床前,對趙可菡輕聲道:“趙姐姐,沒什么大不了的,孩子你們以后還會有。你要好好養好身體。”
“嗯,謝謝妹妹!”趙可菡紅著眼圈點頭。
云淺月不再多,也轉身出了房門。
院中,玲兒躺在地上,從面相上看已經死去了多時,夜天煜吩咐人查這幾日和玲兒接觸的人,之后又將院中跪著的所有人挨個排查了一遍,才揮退了眾人。回頭看了一眼請容景進來沒離開的容楓,以及早先來了之后又退出房站在外面的夜輕染,最后看向容景和云淺月。
“出了這樣的事情,宴席撤了吧!”云淺月道。
“不,繼續擺宴!”夜天煜搖搖頭,“月妹妹,你去前面幫我招呼客人吧!”
云淺月看著夜天煜,見他眼底有清楚的血絲,她點點頭,想著今日她真是被他利用到底了。伸手拉上容景,招呼上容楓和夜輕染,“走,去招呼客人!”
容景沒有異議,跟上云淺
月的腳步。
夜輕染看了夜天煜一眼,伸手拍拍他肩膀,沒說話,也跟上二人。
容楓來到夜天煜面前,對他道:“四皇子,你如今該進房間陪著你的側妃!”
夜天煜看了容楓一眼,點點頭,容楓不再說話,抬步跟上云淺月三人。三人出了院子,夜天煜松開手,手心一片鮮紅,須臾,他閉了閉眼,轉身進了屋。
出了夜天煜寢殿的院落,正碰到夜天傾迎面急急趕來,他見到四人一愣,對云淺月急急問道:“月妹妹,情形如何了?”
云淺月想起剛剛沒見到夜天傾,如今大約是得到消息急急趕來,什么樣的事情讓他重要到沒來四皇子的喜宴?她收斂心思,對他道:“趙姐姐中了南疆的噬魂術,孩子沒了,大人保住了!”
夜天傾聞面色一松,“大人保住了就好!否則四弟受得打擊定然不小。”
云淺月沉默,想著趙可菡雖然保住了,但夜天煜受得打擊同樣不小。
“你們都出來了,我也不必進去了!”夜天傾向院中看了一眼,收回視線看了一眼容景、容楓、夜輕染道。
“他說宴席繼續進行,抓了我招呼客人,如今你來了正好,這里就交給你了。”云淺月毫不含糊地將事情都推給夜天傾。
夜天傾看了她一眼,見她臉色有些疲憊,想起昨日趙可菡就住進了云王府,她大約忙了一日,今日一大早她就陪著送親迎親,定然很累,便痛快地點頭,“好!”
“那我就先回府了!”云淺月見夜天傾答應,便不再逗留,回頭問容景,“你是在這里吃酒,還是與我一同回去?”
“與你一同回去吧!”容景道。
云淺月不再說話,拉上容景就走。
“小丫頭!”夜輕染忽然喊住云淺月。
云淺月停住腳步,回頭看著夜輕染。
夜輕染看著云淺月似乎想要說什么,張了張口,忽然又住口,對她擺擺手,“沒事!”
云淺月見他不說,也不再詢問,轉過身向前走去。
路過前廳,見皇后座位上已經無人,看來耽擱這么長時間已經回宮了。她忽然懶得再走,將身子靠在容景身上,對他道:“你抱我回府!”
容景接過她的身子,足尖輕點,帶著她頃刻間離開了四皇子府。
深秋的風透著絲清冷之意,云淺月單薄的衣衫不足以抵抗這種清寒,她身子不適地輕顫了一下,容景手臂收緊,用寬大的衣袖將她裹進懷里,低聲道:“該加衣服了!”
“嗯!”云淺月沒什么力氣地應了一聲。
“心里不舒服?”容景低聲詢問。
“嗯!”云淺月又應了一聲。
容景看著她的臉,她長長的睫毛下投下了一片暗影。他溫聲道:“今日出現這樣的事情很正常,夜天傾的子嗣都沒留下,夜天煜的子嗣又怎么會留下?”
云淺月沉默。
“這就是天家!一日新主未定,一日不得安寧。”容景聲音聽不出情緒,“或許新主定了,這江山也未必安寧。”
云淺月抬眼看天,忽然道:“夜天煜和夜天傾這回該反了吧?”
容景眸光閃了閃,并未答話。
云淺月也不再說話,從天空收回視線,閉上眼睛道:“這秋真是深了,天也真是寒了!你說得對,的確是該加衣了。”
二人說話間回到云王府,容景飄身落在淺月閣,抱著云淺月向屋中走去。
“景世子,小姐怎么了?”凌蓮和伊雪見容景抱著云淺月回來,云淺月閉著眼睛,二人一驚,以為出了什么大事,急急詢問。
“沒事,她就是身子有些不舒服!你們不必理會!”容景看了二人一眼道。
二人聞松了一口氣,不再詢問。
回到房間,容景將云淺月放在床上,他坐在床前看著她,并不說話。
云淺月閉著眼睛片刻,睜開眼睛,對容景道:“老皇帝這是在逼他們反。你說夜天傾和夜天煜會不會死?”
容景凝視云淺月的眼睛,“你想要他們死,還是不想要他們死?”
“這取決于我嗎?”云淺月挑眉。
“在特定的情形下,是取決于你的!”容景點頭。
云淺月再次沉默,容景看著她,過片刻,她低聲道:“我和他們從小一起長大。若是可以的話,我不喜歡他們死。但他們反的話,我想我不會幫他們的。”
容景揚眉,“為何?”
云淺月深深地看了容景一眼,垂下眼睫道:“因為你不想我幫他們。”
容景輕笑,伸手點了點云淺月的鼻尖,“云淺月,你的心思一直都是這么剔透!叫我如何不愛你?”
“你是因為我的心思剔透才愛我?”云淺月斜睨著容景。
容景笑著搖頭,俯下身,低頭將自己的唇印在云淺月的唇上,輕輕允吻。云淺月輕啟朱唇迎合著他,唇齒間溢滿芳香。
這一日,四皇子府大喜變成大悲,但賓客未散,照樣將大婚之禮做了個有頭有尾。
這一日,四皇子側妃趙可菡由新嫁娘轉眼變成了養病房中的貴婦。
這一日,老皇帝下了一道圣旨,五湖四海賭坊從即日起查封,再不準開啟。五湖四海賭坊所有人發配充軍北疆苦寒之地,再不準踏入京中一步。
這一日,鳳凰關傳出消息,東海的洛瑤公主現身鳳凰關,陪伴睿太子一起修整鳳凰關。
……
這一日發生了無數的事情,但令人驚心的還是四皇子府那一場天大排場的大婚,以及新娘中了南疆禁術滑胎的大事兒。
第二日,秋高氣爽,艷陽高照。
云淺月清早就收到了西延h的書信。書信上并無什么事情,只是說了一些他在西延的概況,以及詢問了一下云淺月這邊的情形,最后表達了一下他的思念。但字字溫情,句句心暖,讓云淺月因為昨日趙可菡滑胎之事沉暗的心情舒散了幾分。
剛看完信,凌蓮便來稟告,說冷邵卓來了。云淺月拿著信看向窗外,果然見冷邵卓走了進來。較之數日前因為三公子西延h之事的晦暗一改,如今的他又長了幾分沉穩內斂。老皇帝下旨將五湖四海關閉了,對于孝親王府是一大損失。她暗暗想著冷邵卓來找她的目的,
不多時,珠簾挑起,冷邵卓從外面進了房間。
云淺月轉回頭,對他一笑,“沒用早膳就過來找我了吧?”
“我想著過來和你一起吃早膳,不知道你會不會賞臉給我一頓飯吃。”冷邵卓笑了笑。
“凌蓮,將早膳端上來!兩幅碗筷!”云淺月對外面喊了一聲。
“是,小姐!”凌蓮在外面應聲。
云淺月笑看著冷邵卓,坐在了桌前,對他笑問:“這樣可以了吧?”
“嗯!可以了!”冷邵卓也不客氣,坐在了桌子上。見云淺月手里拿著信,他微微一凝神,眸光閃過一絲什么。
“是西延h來的信,你要不要看?”云淺月將信遞給他。
冷邵卓看著遞向他的信,他微微露出訝異地看著云淺月,“我能看嗎?”
“那有什么!你想看就看看!”云淺月將信扔給他。
冷邵卓猶豫了一下,將信紙打開,低頭讀了一遍,面色露出微笑,將信紙合上,又還給云淺月道:“我知道他過得挺好,我就放心了,他雖然不是我的親弟弟,但是我一直將他當做我的弟弟的。以后也是!”
云淺月贊賞地看了他一眼。
凌蓮端來飯菜,冷邵卓和云淺月同時拿起筷子。二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飯后,云淺月詢問冷邵卓,“說吧!找我來做什么?是不是想要回你爹的那個命根子賭坊?”
冷邵卓搖搖頭,笑道:“我說我就是想來找你吃一頓飯,你信不信?”
云淺月翻了個白眼。
冷邵卓有趣地看著她眼皮翻起又落下,片刻后,收了笑意壓低聲音道:“我是來告訴你,我昨日看到秦玉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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