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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百八十章:鯉魚躍龍門

                …………

                而似乎,一切都風平浪靜。

                醫學院里,一個叫張森的青年人,如往常一樣,從學里出來,回到了自己的棚戶。

                今日,他觀摩了自己的恩師蘇月給一個婦人進行剖腹。

                這婦人懷胎八月,便覺得肚子疼痛難忍,卻又生不出,實在無奈之下,其家人才將人送來。

                事實上,將婦人送至醫學院的人家,是需要極大勇氣的,畢竟,婦人的名節,有時比性命更重要。

                可最終,夫家還是跺跺腳,決心救人要緊。

                他親眼看著自己的恩師,如何開膛破肚,如何取出了孩子,可最終,婦人還是沒有撐下去。

                張森在醫學院,見慣了生死,可依舊,還是心里沉甸甸的。

                張森是個秀才,可家境并不好,這也是為何,他決心從文學院,轉入醫學院的原因,西山文學院教授八股,固然厲害,可學費也很厲害,一般人,實在讀不起,反而是醫學、農學、工學、土木學不但學費低廉,而且一旦學了一年之后,掌握了初步的知識,便要轉入臨床,到了此時,便有一些微薄的補貼。

                這微薄的收入,對于別人而,不算什么,可對于張森而,卻可以填飽肚子,他的父母,為了供養他讀書,幾乎是賣光了家當,現在,他實在不愿意,再給父母什么負擔了。

                當然,張森的爹在得知自己兒子居然不考八股了,氣的半死,差一點沒有沖進書院里來,將張森打死。

                不讀八股,有什么出息,天天給人環切,給婦人開膛破肚?

                他看到了老父一臉痛惜的樣子,這樣子,在他腦海中,如走馬燈一般的轉著。

                鯉魚躍龍門,自己為鯉魚,在所有人心目之中,只有躍過了龍門,才可登入天子堂,成為官人,光宗耀祖。

                他回到了自己的棚里。

                書院的書生,大多都在農戶家借住,所謂的宿舍,就在這里。

                可他一抬眼,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他的老父親。

                一個瘦巴巴的漢子,身上是一襲漿洗了很多年的舊衣,這是儒衫,他的父親,曾是童生,以自己是讀書人為榮。

                “父親……”張森開口。

                父親叫張靜,張靜朝他苦笑:“回來了啊,你娘讓為父給你帶點東西來,你修書來的時候,說經常要熬夜看書,怕你夜里餓著,給你考了一些紅薯。”

                果然,他腳下,是一筐紅薯,發著香氣。

                張森忙道:“這……”

                張靜朝他苦笑:“你還是有心事吧,當初,為父是對你期望大了一些,可是人各有志啊,為父這些日子,在家里,是想明白了,人……為何就一定要金榜題名呢,你想懸壺濟世,也沒什么不好,來來來,坐下。”

                張森眼睛濕潤了。

                他自是明白,自己金榜題名,對于父親而,是一輩子最大的期望,張家早就家道中落,張父卻認為張家畢竟是詩書傳家,決不能讓子沉淪,為了供養自己讀書,便連最后一點土地,都賣了……

                張森拜下:“父親,是兒子令父親是失望了。”

                張靜眼里,雖有落寞,卻是勉強露出笑容:“不可這樣說,行行出狀元嘛,你在學里,錢夠不夠,前些日子,為父去做工,倒是掙了一些錢,來……”

                張森忍不住哭泣起來:“父親…兒子萬死啊,兒子對不起您。”

                張靜將錢塞進張森的懷里:“這天底下,兩年一次院試,三年一次鄉試,想要金榜題名,談何容易呢,你不必自責,其實,這樣也好……為從了醫,也可救人嘛……好了,時候不早了,為父得去上工,前些日子,在新城里尋了一個給人算賬的活計,倒也輕松,你不必掛念。”

                說著,背著手,要走。

                張森想叫住他,卻覺得自己羞愧的無地自容,嘴唇嚅囁,卻是如鯁在喉。

                等他意識到父親走了,快步追出去,卻見那父親背著手,依舊還帶著讀書人特有的執拗,穿著一襲長衫,似乎又心疼舊鞋被田埂的夯土磨爛,躡著腳,徐徐而去。

                張森眼淚,頓時泊泊而出,朝那背影跪下,以頭搶地。

                夜里,他照例讀書,至于父親留下的錢,他不敢用,都藏起來,已攢了七百多文。

                次日一早,晨曦已是綻放,如往常一般,張森到了醫學院。

                迎面而來的,便有人道:“張師弟,你的文章,聽說列入《求索》了。就是那細蟲的怪論,不,并不是怪論,我……我……”

                張森顯得無精打采,昨夜沒有睡好,腦海里揮之不去的,都是父親的背影。

                他自知道,自己的細蟲論,不被許多人認可。

                至于投稿,不過是自己堅持認為,這細蟲學說一定存在,想要試一試,師公是否認同罷了。

                昨日,他還對此,有所期盼,可今日,哪怕是聽說這文章列入了《求索》,他竟也無精打采。

                或許……我該去學八股的,只有如此,才能遂了父親的心愿,也才可讓父親在人前,能夠抬起頭來。

                過了片刻,又有人來:“張師兄,恩師請您過去……”

                他的恩師乃是蘇月,張森沒有怠慢,忙是動了身。

                ………………

                感謝《書友1602191802428》在五點半至現在打賞28萬幣,拜謝,真的很慚愧,書寫的還不夠好,愧對重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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