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珩別開臉,片刻又轉回來:“你不是討厭我?還幫他說話干什么?”
“我也不想插手,但這是圣旨。”燕棠也輕哼,“我可不是什么不計前嫌的活菩薩,從前你干的那些樁樁件件,我可都記著呢。”
蕭珩盯著湖面看了半晌,笑兩下,把茶喝了半杯,說道:“我也不是賭氣,也不是覺得委屈,只是離開他太久,已經不知道該怎么跟他這個當爹的親近了。
“他跟別人的爹還不一樣,他是皇帝,我想跟他親近,還得時刻留意分寸,因為我不熟悉他,不知道會不會觸怒他。
“不怕你笑話,其實我還挺想像子煜他們那樣,有事沒事跟自己的爹坐下閑嘮幾句的,說什么都好,今兒吃的什么,昨兒去見了誰,前兒在誰家里又碰上了什么有趣的人和事。
“可能沒有任何政事意義,但就是透著那種隨意親近,像天底下任何一對尋常又親近的父子。”
不等燕棠答話,他又把目光抬起來,散漫地直視他:“我知道這對于皇室間的父子來說甚為難得,因為規矩擺在那里。
“但我并不強求日日如此,只是可悲的是我從來不曾擁有過,如今好像也喪失了這種去擁有的能力。”
所以就算明白了昔年事出有因,沈妃的死跟燕棠母子確然沒有直接關系,他爹也確然不是厚此薄彼,將他們母子置于不顧,那份生疏的感情總歸是像條稻草,纏住人的腳使之無法往前邁了。
“那你出京,是因為無計可施,索性放棄?”燕棠道。
他沒有吭聲,將梅枝銜在嘴角,輕瞇眼看起窗外來。
……
戚家這邊,靖寧侯與皇帝已經嘮上了。
由于近來皇帝往各武將功臣府上串門的次數實在不少,靖寧侯已然能保持平常心。
“難得今兒皇上和楚王都在坊里,今兒可一定容臣備宴小敘之后再回鑾!”靖寧侯笑瞇瞇地躬身請旨。
皇帝沒說好也沒說不好,看了下屋里,說道:“怎么不見繚丫頭?”
“她不知道又上哪兒串門去了。皇上您有事吩咐?”
“朕沒事吩咐,”皇帝說,“只不過剛才打燕家過來,見隨云都瘦了老大一圈,好好一個大元帥,朕瞧著不忍罷了。”
靖寧侯一聽愣住:“是嘛?可臣昨兒還聽去王府送湯食點心的子湛說他精神頭好著呢。”
“哦,”皇帝捧著茶,慢吞吞道:“那敢情是朕看錯了?”
靖寧侯:“……”
……
王府水榭里,兩輪茶過后龐輝就來請示要不要準備請世子爺他們過來入席了。
燕棠點點頭,與蕭珩道:“你自己邁不開步,別說是去洛陽,就是跑去天邊海角也沒用。
“既然問題出在那十七年的疏離上,那為什么不留下來試著往前走走?留下來,至少還有改變的機會。
“你可別告訴我,你真的不在乎。”
要真的不在乎,又何必逃離?
“就算是生疏不會,那不也是可以學的么。想當初我對兒女情長什么的也是一竅不通,鬧出過很多笑話,現在也不敢說自己做的有多好,但起碼有了努力的方向。
“你怎么不這樣想想,也許你爹心里跟你一樣忐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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