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那么大,卻空蕩蕩的。我在京師這幾個月,雖然結交了許多人,可是到底不像他們,是打小就玩在一處的,他們逢迎我,大抵還是因為我是皇子吧。
“所以與其跟他們維持著表面的融洽,我反而更樂意聽她夾槍帶棒地損我,至少她是沒有帶面具的。”
蕭珩說著,又低眉笑了下:“這大約也是我賤,但驀然進入那樣的環境里,實在也是心累。”
了云望著他,嘖聲道:“完了。看來是真想娶。”
說完他又正色:“不過你想過沒有,若是強娶了那個不喜歡你的姑娘,她將來也未必會喜歡你。
“她不喜歡你,那你剩下大半生鐵定孤獨。打擊一個什么真相都不知道的燕棠,與擁有自己想要的未來相比,這兩者孰輕孰重?”
蕭珩搖頭道:“你覺得有沖突嗎?我覺得沒有。本來或許有,可現在已經沒有了。
“我沒有
做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也沒有罔顧她意愿對她有過任何冒犯,我只不過就是在正當年的時候要娶一個正當年的人而已,為什么我不能去爭取?”
“那如果要你在娶她和放棄打擊燕棠之間選擇,你會怎么選?”了云笑笑。
他靜默,沒有吭聲。
“這就是沖突。”了云道,“如果你又要娶她,又要傷害她心愛的人,那她何必嫁你?
“而且你更加連得到她傾心的一絲機會都沒有。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你總得取舍。”
蕭珩默了半晌,快速地捻了幾顆佛珠:“我對她也并沒有到那種地步。”
“那你為什么來?”了云定望著他雙眼。
他沒有回答。
了云揚唇望著他:“你來是因為對燕棠的恨其實并沒有你想象中的深。
“你如果真有那么恨他,難道不是一當他有了要娶那姑娘的時候就當機立斷請求賜婚了么?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眼下你更應該馬上著人去提親,而不是還逃到寺里來找我坐禪。”
蕭珩垂頭望著腳尖,沒有說話。
了云接著道:“你執著于打擊燕棠,在這件事上,能使你變得優柔寡斷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你也慢慢發現燕棠并不如你想象中卑劣。
“他或許霸占了你很多,但可能那并非他本意。于是你也做不到無所顧忌的橫刀奪愛。
“你痛苦的不是看上了燕棠所愛的人,而是你對他狠不下心。
“因為你太清楚你這么做了,對他來說會有多么嚴重的后果。
“而你跟皇上說那么多,跟我說這么多,無非都是在逼著自己堅定信念。其實又何必呢?
“既然你認為你們是兄弟,而皇上不可能放任你,我也不可能違心地慫恿你。”
蕭珩定坐未動,原本從容的神色不覺綻開了一絲裂縫。
了云笑笑地坐起身,給他添了杯茶:“你二師兄也快回山了,要是不回去提親,就留下來住些日子。眼下正開春,山上的竹筍正鮮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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