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美秀被姜栩栩最后那幾個字說得心頭咯噔一跳，面上閃過明顯的慌亂，

“你……你在說什么，我沒有……”

她只是幫忙按住了人，親手掐死孩子的不是她。

可是對上姜栩栩那清凌凌的好似看透一切的眼睛，她心跳如擂鼓。

林成睿臨死前那一眼的不可置信和絕望，以及他剛剛化作惡鬼朝她撲來的模樣似乎在她眼前來回閃過。

她后背死死抵在佛桌處，似是被姜栩栩的眼神惹怒，不甘地尖聲道，

“憑什么？！他是我生出來的，他的命都是我給的！就算……憑什么要報應到我身上？！我只是把屬于我的收回來！我有什么錯？！”

“他雖然是你的孩子，但他從成型到生下來就已經是個獨立的個體，沒有人有資格隨便處置別人的生命，哪怕是母親也不行。”

賴美秀猶不接受，嘴里還在喃喃念著，“憑什么，我為了他受了那么多的罪……”

就在這時，只聽白術手機里傳來林父咬牙切齒卻又冰冷無比的聲音，

“賴美秀，我真沒想到你會喪心病狂到這種地步……

我會向法院起訴離婚，如果你只是背叛我，我可以原諒你，但你對小睿做的事，我永遠不會原諒！”

如果不是剛剛親耳聽到，他根本不敢想象兒子的死背后的真相竟然是這樣。

她可是孩子的媽媽，怎么能狠心殺了孩子還把他……

賴美秀聽到丈夫的話，這才后知后覺想起丈夫剛剛聽到了一切，但后悔已經來不及了。

林父那邊卻不再理她，感謝了姜栩栩幾人后又問了他們的位置。

他想過來親眼再見見他的孩子。

賴美秀聽說他要過來也沒著急離開，她想再當面挽救一下她的婚姻。

然而她沒等來丈夫，卻先等來了警方的人。

警方這邊接到安全局那邊的委托，讓他們來帶走之前未成年分尸案的另一個主犯。

安全局和警方向來有合作，警方遇到涉及鬼邪之事的會轉交安全局處理，安全局這邊遇到人害人的，自然也要交由警方處理。

賴美秀被帶走的時候整個人還是懵的，待反應過來自己接下來會有什么樣的下場，終于開始害怕掙扎到最后的求饒。

姜栩栩最后看她一眼，從她臉上看到了她未來將要承受的業報。

除了八世惡果，她這輩子因為伙同他人殺子，雖不是主謀，但因情節惡劣，也被判了近三十年。

被放出來后一生病弱，生活不能自理，只能以垃圾為伴，晚年凄涼，不得善終。

……

之后林父過來，對著已經成為惡鬼的兒子又是一通痛哭懺悔。

當年孩子出生，他不是沒意識到妻子內心的不滿，但他只以為妻子是不滿自己的生活質量因為孩子的到來而變差。

所以這些年他拼命賺錢，以為只要家里足夠富裕，妻子也會重新變好。

如果，他早在最初意識到妻子的問題后用更耐心的方式處理好一切，也許今天的悲劇就不會發生。

末了，他詢問姜栩栩他們他的孩子之后會怎么樣，姜栩栩沒回答他的問題，轉而問依舊被束縛著的林成睿。

“你有兩個選擇，一，作為吃人的惡鬼，我直接讓你魂飛魄散；

二，我幫你消除你身上的怨煞之氣，但你吃人的惡果需要自己承受，按照地府律例，你會被投進厄池的苦水中洗凈罪孽，那個過程會很痛苦，但如果你能熬過去，將來還能重新投胎進入輪回。”

他沒有弒母，下輩子也就不用承受惡果。

這是姜栩栩給他的選擇，只要他還對這個世界抱有期待，就不會想要走上灰飛煙滅的地步。

但如果他最終選擇消散，她也成全他。

林父聽到姜栩栩這話，下意識想要勸林成睿選擇第二條，然而剛一開口卻被一旁的屠星竹幾人攔下。

這必須是林成睿自己的選擇，哪怕身為父親也沒有辦法替他決定。

周身被鬼氣環繞的少年顯然聽懂了姜栩栩的話，只見他茫然中帶著些麻木的眼睛緩緩抬起，先是看一眼姜栩栩，后又看向林父。

少年眼底露出些許的掙扎，好半晌，終究做了決定。

他朝姜栩栩緩緩豎起一根手指，

而后在姜栩栩沉然和林父駭然的目光中，又緩緩豎起另一根手指。

他選，第二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