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父想問,卻又不知從何問起,巨大的沖擊讓他腦中嗡嗡作響。
張氏顫抖著伸出手,想摸摸女兒的臉,又怕驚擾了什么,手指停在半空。
屋內一片死寂,只有林小圇身上那尚未完全平息的煉氣五層氣息,無聲地宣告著這匪夷所思的事實。
……
此時,大牛家,后院空地上,大牛沉腰坐馬,汗珠滾落古銅色的皮膚。
他父親,一個粗壯護衛,傷病未愈的他正費力地將一袋新買的靈米扛上肩頭。
大牛默不作聲走過去,單手抓住袋角。
“小子,別逞……”大牛爹話未說完,只見大牛手臂筋肉賁起,那沉甸甸的糧袋竟被他單手穩穩提起,輕松地扛在了自己肩上,腳步沉穩地走向米缸。
大牛爹話卡在喉嚨里,眼珠瞪圓,看著兒子扛著那足有兩百斤的靈米袋,腳步沉穩得像座小山。
米缸蓋掀開,大牛單手一送,糧袋穩穩落入缸底,灰塵都沒揚起多少。
“好小子!”大牛爹終于找回聲音,蒲扇般的大手用力拍在兒子肩上,卻感覺像拍在一塊溫熱的鐵錠上,反震得自己手掌發麻。
大牛爹仔細打量兒子,這小家伙身形明顯粗壯了一圈,古銅色的皮膚下,肌肉賁起,線條分明,隱隱透出一種巖石般的厚重光澤。更讓他心驚的是那股沉渾的氣息,仿佛腳下生根,與大地相連。
變化不止于此。
飯桌上,大牛爹娘看著兒子風卷殘云般的吃相,眼珠子差點掉出來。
原本夠一家四口吃兩天的靈米飯,大牛一個人就掃蕩了大半鍋,那架勢像是餓了三天的猛虎,盆里的野菜湯,他幾口就喝得見底。
“大牛…你這…慢點吃…”大牛娘看著空空的鍋底,聲音發虛。
“小弟,你咋這么能吃了?”大牛姐姐黑著臉,飯都被他吃光了。
大牛抬起頭,嘴角還沾著飯粒,可憐巴巴地道:“娘,我沒吃飽!”
大牛體內那枚“地元道種”如同永不滿足的熔爐,瘋狂汲取著食物中的精元,轉化為滋養筋骨、催生氣血的地脈之力。
尋常下品靈米蘊含的精氣,已遠遠跟不上他身體蛻變的消耗。
“知道了,娘再去做點!”大牛娘親沒好氣地地道。
入夜,后院空地。大牛沉腰坐馬,赤裸的上身汗氣蒸騰,肌肉在月光下繃緊如鐵。他按照武館學來的粗淺鍛體法門,一拳一腳打出沉悶的破空聲,腳下堅硬的泥土竟被踏出淺淺的凹痕。
“喝!”一聲低吼,大牛全身筋骨發出細微的噼啪聲,如同新竹拔節。一股遠比之前渾厚沉凝的氣息猛然從他身上騰起,攪動四周氣流。
屋門口,一直默默注視的大牛爹猛地攥緊拳頭,指甲掐進掌心:“煉…煉氣七層!”
這才幾天?從堪堪引氣入體,到煉氣七層!這速度,連內城供奉的仙師年輕時都拍馬不及!
大牛爹激動得渾身發抖,巨大的喜悅和一絲惶恐交織。
地元道種深植,改造根骨,夯實根基,大牛的體魄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朝著非人的境地蛻變。
力量在奔涌,氣血在壯大,普通的飯食根本無法滿足這具正在被地脈精粹重塑的軀體。
翌日清晨,大牛爹罕見地沒去點卯,他翻出床底下藏了多年的小布包,里面是數十枚靈石,他掂了掂,一咬牙,揣進懷里就往外走。
“當家的,你…”大牛娘欲又止,猜到了什么。
“去買點好肉!”大牛爹頭也不回,聲音斬釘截鐵:“上等妖獸肉大牛得吃這個才長力氣!”
大牛爹腳步匆匆,直奔城內價格高昂但蘊含精純氣血的妖獸肉鋪,兒子有這通天造化,他砸鍋賣鐵也要供!
看著兒子那日益魁偉的身軀和沉凝如山的氣勢,大牛爹心里只有狂喜和孤注一擲的決心,這是整個家未來的希望。
后院,大牛收勢而立,感受著體內奔騰不息的力量和那枚溫熱搏動的道種。
他抬眼,目光越過院墻,投向李牧小院的方向,眼神里是純粹的敬仰與堅定。是先生,給了他脫胎換骨的力量。這份恩,大牛牢記在心里。
……
鐵匠鋪后院,爐火日夜不熄,鐵頭赤著上身,汗水剛滲出就被高溫烤干,皮膚泛著不正常的暗紅。他掄錘的頻率快得驚人,手臂肌肉賁張如鐵,每一次砸落,火星四濺,鐵砧上的粗胚肉眼可見地延展變形,發出沉悶的呻吟。
鐵頭娘倚在門邊,手指攥得發白。
兒子眼中那簇幽暗的恨火,非但沒熄滅,反而被一股更精粹、更暴烈的力量裹挾著熊熊燃燒,仿佛熔爐核心,他鍛打的已不是凡鐵,更像是在用那股火錘煉他自己。
“砰!”最后一錘落下,一塊粗鐵竟被生生鍛打成薄刃雛形,邊緣隱隱透出暗紅。
鐵頭娘倒吸一口涼氣,她看著兒子那雙仿佛從炭灰里扒出來的、亮得驚人的眼睛,嘴唇翕動,終究沒再阻攔。
她默默轉身,將鋪子里壓箱底、翻出一個儲物袋,翻箱倒柜,在暗處找出一塊塊珍藏煉器礦材。
三個孩子翻天覆地的變化,如同三塊巨石投入三家平靜的水潭,驚濤駭浪過后,水面下是無聲的洶涌暗流。
大牛爹提著沉甸甸、氣血蒸騰的妖獸肉回來;林父燈下擦拭著泛黃的古籍;鐵頭娘將珍貴的儲物袋鄭重交到鐵頭手上……
他們心照不宣,絕口不提那個名字,但每次進出家門,路過那座安靜的小院時,腰會不自覺地彎得更深,眼神帶著前所未有的敬畏與感激。(本章完)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