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年三十的這一天早上,我接到張揚的電話,約我去燒香。
我們這邊的習俗是,直系親屬,也就是爺爺奶奶、外公外婆、父母這幾個人當中如果有去世的人,就需要在年三十這一天去上墳,而其他更遠一些的祖先,則留到大年初一或者其他時間去。
張揚拎著一大袋香蠟紙燭在約定的地方等我,我見只有他一個人,問:“你媽不去?”
“在準備年夜飯,爸說他也不好走山路,在家幫忙,我們兩個去就行了。”
我于是點了點頭,和張揚一起往上山的路口走去。
從清晨時分開始,山上的鞭炮聲就沒有斷過,平時鳥不拉屎的山上一年也只有這一天這么熱鬧。
因為楊曉芬并不是我的親媽,所以我也沒必要去給她的爹媽上墳,在給爺爺奶奶上完墳過后,我和張揚就分道揚鑣,他往山頂上走,而我則拎著一些香燭,向著半山腰處我媽的墳墓行去。
以往都是我跟我爸兩個人來,今年就只有我一個人,我清了清墳墓旁邊的枯葉,又往地上插了些香燭,蹲在地上燒紙的時候,忽然想到,這么多年了,除了我爸跟我之外,好像也沒有見過其他人來給我媽上墳。
外公外婆呢?都去世了嗎?
我媽沒有其他兄弟姐妹么?
我點了一掛鞭,以前我也不是沒問過我爸這些問題,我爸的回答是我媽并不是本地人,外公外婆倒確實早就不在了,但是因為隔得遠,所以除了最開始幾年他會去上香之外,后面也就沒有再去過。
我忽然覺得我這個素未謀面的母親有些可憐,現在我爸腿腳也不利索了,這個世界上可能也就只有我會偶爾來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