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長父子的無頭尸身還躺在簡陋的小院里。
婦人臉色蒼白,身體微微顫抖,但眼睛里的光澤卻要比以往十幾年里都明亮。
朝小樹看著她問道:“對這個村子和這個院子還有留戀嗎?”
婦人搖了搖頭,喃喃說道:“怎么會有。”
朝小樹說道:“那便隨我走吧。”
婦人吃驚看著他的眼睛,眼中滿是驚喜的神情,緊張說道:“好。”
她很緊張,所以她沒有問他要去哪里,她要跟著他去哪里,只要能離開這個村子,他去哪里,她就愿意跟著去哪里。
然而這個時候,朝小樹忽然沉默了起來,雙眉微蹙,似乎有些猶豫,有些話應該不應該這時候說出口。
婦人身體微僵,沉默片刻后苦澀說道:“是啊,我是一個不知羞恥、不守婦道的女人,哪里能帶回家呢?你還是給我些銀兩,我自己去活著。最后還是要朝你要銀子,不過也顧不得被你恥笑了。”
朝小樹看著她說道:“我只會給一種女人銀子。”
婦人臉色蒼白,凄楚說道:“原來如此,可惜我雖然是個不守婦道的寡婦。想把身子給你,但要靠身子掙你的錢,卻是不愿意的。”
朝小樹靜靜看著她的眼睛,溫和說道:“你誤會了,我是說我只會給妻子家用。卻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拿家用。”
婦人怔了半天才醒過神來。
她揉了揉眼睛,想哭,但又覺得有些丟人。
朝小樹看著她笑了笑,進屋走拾好行李,然后走進小院,看著依舊在發呆的婦人
,說道:“走吧。”
婦人接過他手中的行囊。
二人就此離開。
……
……
寧缺一直在思考三件事情。
第一件事情是,為什么苦行僧道石能夠在長安城里準確地找到自己,這件事情背后有沒有人在做手腳。第二件事情是,如果劍閣對書院的挑釁以及朝小樹佩劍被奪一事后。有神殿裁決司的影子,那么朝小樹不在劍閣會在哪里?第三件事情是怎樣回復西陵神殿帶走桑桑的請求。
后面兩件事情都與西陵神殿有關,想著程立雪對裁決司的態度,他覺得還是應該去南門觀一趟,至少可以打聽些事情。
天諭大神官現在神座便停留在南門觀中,要與這等身份的大人物進行談判,首先當然必須統一己方的意見,如此才能并指為拳。
“女孩子總得有些人生理想,你看看道癡,她的理想就很簡單。就是想在漫漫修行道上走到最后,你再看看人家司徒依蘭,就是想成為大唐歷史上最了不起的女將軍,就連唐小棠那個小屁孩。都想成為世間最強大的女人。”
寧缺站在桑桑身后碎碎念著,桑桑蹲在井邊,專心致志腌著小黃魚,根本不愛搭理他,也不想和他討論這件事情。
“有理想才有追求,有追求生活才充實。沒有理想的女人,最終會變成無神的魚眼珠子,會變成無法翻身的一條咸魚。”
寧缺看著她瘦小的背影,嘆息說道:“我自然是不舍得你離開的,但既然你有能力,就這么天天耗在柴米油鹽中,未免也太過可惜,我很害怕將來等你老了,會后怕現在的選擇。”
桑桑把腌魚在竹筐里擺放,就著微涼的井水洗干凈手,轉身看著他說道:“我仔細想過這件事情,還是不想去西陵。”
寧缺問道:“為什么?”
桑桑很認真地說道:“還是那個老問題,我走之后誰給你做菜煮飯打洗腳水?”
寧缺說道:“這確實是比較麻煩的問題,再找幾個丫環倒是簡單,問題是離了你,我睡覺總睡不舒服。”
片刻后他搖了搖頭,感慨說道:“但總不可能因為沒人做菜煮飯打洗腳水,以及睡不好覺的緣故,就讓西陵神殿從此以后沒了光明大神官,這件事情是要上史書的,我一定會被后人挖墳曝尸。”
當天夜里,主仆二人就這件事情進行了一場極為深入的談話,一直談到深夜才得出了初步的結論,疲倦地睡去。
……
……
第二天清晨,寧缺和桑桑梳洗完畢,用完早飯,正準備去南門觀拜見天諭大神官,忽然聽著鋪外遠處隱隱傳來禮樂聲。
中正平和的禮樂聲從遠處逐漸靠近臨四十七巷,聲音所及之處,先是一番嘈雜議論呼喊,然后是絕對的平靜。
寧缺有些驚訝,推開老筆齋的鋪門向巷口望去,只見那處鮮花瓣漫天揮灑,樂聲輕揚,一道神輦在莊嚴肅穆儀仗拱衛下正緩緩而來。
天諭神座來了。
……
……
(尼瑪這章居然只要一個小時就寫完了,果然我還是愛寫這種鄉村雷劈文學啊,從映秀開始的?第三章爭取十二點前出來。)(未完待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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