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缺怔了怔,感慨說道:“繁華中原果然是蝕骨污魂地,一個不通世務的荒原小姑娘,只用了這么短時間,便變得狡猾起來,真是無趣。”
唐小棠不再理他,走到桑桑身旁,牽起她的小手把她拉進草屋里,開始關心她在崖坪上過的好不好,有什么需要她做的。
桑桑有些不習慣她的開朗和熱情,愣了愣后才想起來月前在山那邊的草屋外,她們已經說好要做朋友,小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
她向唐小棠講了講在崖坪間的生活,雖說聽著有些無趣,但似乎一切都好,唐小棠確認自己這個最好的朋友,沒有受小師叔寧缺的欺負,也沒有吃什么苦頭,才如釋重負,拉著桑桑坐到地面上,開始玩耍起來。
桑桑未滿十五歲,唐小棠年齡更小,尤其是心性都很簡單,其實都還是小姑娘,湊在一起玩的還是那些孩童們喜歡玩的石子棋。
崖洞口,余簾師姐正在翻看寧缺這些天記下的學習疑難,靜思片刻后,她抬起頭來開始輕聲講述其中的某些道理。
寧缺專心致志地聽著師姐清雅柔和的聲音,發現有很多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經由師姐簡潔描述提醒之后,頓時豁然開朗。
余簾明顯不懂浩然氣,但對天地氣息的運轉規律,尤其是在不同材質上間的細微差異上極有研究,而且她的知識淵博到了極點,信手便能拈來一段修行往事或是精妙比喻,最讓寧缺震驚的是,這位師姐的思維方式竟是那般的飄渺,常常能于不可能間發現可能,于山窮水盡里看見山青水秀。
時間緩慢流逝,絕壁外的日光漸趨強烈,寧缺沉浸在師姐為自己點破的那片風光中無法自拔,對師姐的敬佩更是已經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心想果然不愧是書院后山僅次
于兩位師兄的女子,無論見識智慧乃至眼光,竟都強大到了如此程度,即便是陳皮皮和她相比起來,只怕也有極大一段差距。
……
……
余簾的授課向來簡潔明了,沒有任何廢話,時間剛剛過午時,她便已經解答完了寧缺所有的疑難。
不等寧缺致謝,也沒有任何寒喧的意思,她平靜站起身來,喚出草屋里的唐小棠,向洞中輕輕點頭,便飄然下山而去。
狹窄陡峭的絕壁間,兩道嬌小身影和那兩件款式相同、寬松相似的院服時隱時現,沒有用多長時間,便來到了那道瀑布處。
先前在崖坪草屋里,唐小棠拉著桑桑玩耍,要她陪自己下石子棋。
石子棋是從荒原到大河國所有孩童都會玩的簡單游戲,也正因為簡單,所以輸贏往往沒有什么規律,然而她竟是一局都沒有贏過!
唐小棠是意志力堅強、極為好勝的魔宗少女,一開始連輸十余局,如果換作別的人,面對如此簡單的游戲大概便會覺得很是無趣,就此罷手,但她卻是堅決不干,非要和桑桑繼續下,最后竟是輸了一百二十九局!
如此簡單的石子棋,居然連輸一百二十九局,唐小棠怎么想都想不明白這一切究竟是怎么發生的,她再如何意志力堅強,此時的小臉上也不免流露出幾分沮喪神情,看著身旁的老師苦惱問道:“老師,我是不是很蠢?”
余簾緩步自絕壁懸崖畔走過,向那道窄峽里走去,說道:“你不是蠢,你只是愚蠢地選擇了一個錯誤的對手。”
唐小棠遠遠跟在她身后,好奇問道:“我知道桑桑是光明神座的傳人,但下棋這種事情又不是修行,再說怎么可能一盤都贏不了呢?”
余簾平靜說道:“數十年間,西陵神殿那座桃山之上,便只有光明神座擁有真正的智慧,他所挑選的傳人自然非凡,至于為什么一盤都贏不了……那是因為她把你當成了真正的朋友,所以她很認真。”
聽說桑桑把自己當成了真正的朋友,唐小棠稚嫩的臉上流露出開心的笑容,蹦蹦跳跳像個調皮的石頭般追向余簾的身影,先前的沮喪和難過仿佛像葉屑一般,被峽谷里風瞬間拂進深淵之中,再也找不到了。
想著自己的好朋友終日呆在鳥跡罕見的絕壁之上,唐小棠忽然又不開心起來,抱怨說道:“寧缺這個無恥的家伙,自己被囚也就算了,還要拖累桑桑……”
余簾停下腳步,說道:“那是你的小師叔,豈能直呼其名?”
唐小棠在她身后吐了吐舌頭,辯解說道:“我喊寧缺喊習慣了。”
余簾平靜說道:“教后再犯,依院規當罰。”
唐小棠微驚問道:“怎么罰?”
余簾說道:“走到這道瀑布之上,再跳下來。”
唐小棠看著不遠處那道急落如束的銀色瀑布,愁苦說道:“好像有些高。”
余簾說道:“一百二十九次。”
……
……
(這是第二章,第三章爭取十一點前寫出來,我能行的!我就是新一代的開山怪!)(未完待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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