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缺見對方熱情,哪里好意思拒絕,于是便應承下來,日后在書院學習的空閑時刻,一定前來向二位師兄恭敬請教音律之道,即便不能有所增益,當一聽眾也是好的。
二位師兄聽著這話面露喜悅之色,同聲贊道:“果然不是皮皮這樣的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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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大樹下的崖坪房屋走去途中,陳皮皮看了寧缺一眼,認真問道:“你真的喜歡聽簫琴之音?
寧缺看他一眼,說道:“完全不感興趣……你不用這樣看著我,這是我第一天進書院二層樓,二位師兄如此熱情,我怎么能當面拒絕?”
陳皮皮痛心疾首說道:“你這個蠢貨,這種事情當然應該堅決地拒絕。”
寧缺不解何意,問道:“日后若師兄們要吹簫給我聽,我躲開便是了,又有什么問題?”
“這些年來,沒有一位師兄師姐愿意安安靜靜聽他們的演奏,他們只能天天面對面吹簫弄琴,一個人道洋洋哉,一個人道巍巍乎,互為知音互拍馬屁,早已無聊到了極點,差的便是一個聽眾,你既然答應了他們,那今后在后山便等著天天被拉去當聽眾吧。”
寧缺疑惑問道:“難道二位師兄音律之道
水準極差?”
“二位師兄若在世間絕對是第一流的音律大家。”
陳皮皮正色說道,旋即眉梢苦楚地垂了下來,繼續說道:“可再了不起的音律大家,若翻來覆去連續彈奏一首曲子上千遍讓你聽,你就會知道其中的痛苦了。”
如果讓自己連著吃一千碗酸辣面片湯會不會膩?如果讓桑桑連著吃一千碟醋泡青菜頭會不會膩?如果自己帶著桑桑去松鶴樓連吃一千天席面會不會膩?當然會膩,那么連續聽一千遍同樣的曲子肯定也會膩,而且會非常痛苦。
寧缺聲音發顫問道:“世間愛音律之人數不盡數,想來二位師兄總不至于非要讓我一個人聽。”
“世間愛音律之人甚眾,但在兩位師兄看來,有資格聽他們演奏樂曲的人卻極少,能進入書院后山成為他們同窗的人,都經過了夫子的考驗,當然有資格,別的人卻免了。”
寧缺沉默很長時間后,毅然決然說道:“我躲。”
“我曾經躲過。”陳皮皮同情地看著他,嘆息說道:“書院后山不小,但要找個人還是能找的。”
寧缺正準備說些什么,忽然發現石徑旁的花樹一陣搖晃,一個看不清楚頭臉的人忽然沖了出來,嚇了他一跳,定睛望去,才發現是那日在山頂上見過的一位年輕師兄,只是今日這位師兄發間衫上全部落著各式各樣的花瓣,看著十分滑稽又有些驚悚。
陳皮皮把他拉到身旁,極嚴肅認真地介紹道:“這是十一師兄王持。”
寧缺趕緊整理衣衫,長揖行禮道:“寧缺見過十一師兄。”
十一師兄瞪著眼睛看著他,沒有回禮,而是拾起肩頭一片花瓣,怔怔問道:“我來問你,若心外無物,心外無事,可夫子進入后山之前,這花在山中自行開落千萬年,與你我之心又有什么關系?若無人入后山,若無人觀此花,此花便不存在?”
寧缺啞然無語,沉默很長時間后轉頭無辜地看了陳皮皮一眼。
陳皮皮的目光比他還要無辜,意思是說你若答不清楚,便不好離開。
十一師兄王持目光溫柔看著他,等待了很久沒有等到答案,臉上卻也沒有什么不悅神色,自行溫和解釋道:“依我看來,在你我見到這花之前,花與你我之心各自寂靜,你我來看這花時,花在心頭顯現綻放,此花存在于否,便在于顯現之刻。”
寧缺微微張唇,依舊啞然無語,神情非常無辜。
陳皮皮被這廝無辜的神情弄得有些內疚,咳了兩聲后說道:“十一師兄,小師弟第一天進后山,我還要帶他去拜見其余的師兄,花心之辯可否容日后再論?”
王持溫和望著寧缺,說道:“小師弟,日后若有余暇,可否來助愚兄思辯求得?”
寧缺聽著話里意思,松了口氣,趕緊連連應下,然后跟著陳皮皮像逃一般離了花樹,向崖坪古樹下的那些房屋跑去,渾沒注意到陳皮皮臉上又露出了同情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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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狀態還沒回來,一邊寫一邊想吐,看來是缺少壓力啊……這樣好了,自我加壓,明天保底六千字。)(未完待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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