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幽宅院間陷入了短時間的沉默,然后這沉默迅速被一道極為平淡的聲音打破,聲音的主人,卻是席間一直沉默的隆慶皇子。
隆慶皇子舉著手中酒杯,靜靜看著華山岳,但目光清遠卻像是看著極遠處的某地,落在茫茫大澤旁的軍營之中,淡然應道:“知命以下無敵……很久以前我就想替他把這稱號給改了,只可惜一直沒有找到機會。”
“華將軍,如果方便不妨替我傳話給王景略,希望他能盡快往長安一行。”
“你知道的,我現在不方便出長安城。”
隆慶皇子收回目光,沒有夾雜一絲情緒望著華山岳的眼睛說道:“如果他出現的晚了,我就沒有替他改稱號的機會了。”
迎著那雙寧靜如湖,毫無情緒的目光,華山岳心頭微凜,無由一窒,準備好的話
語強行咽了下去,因為他從隆慶皇子的目光中看到的不是被激怒后的戰意,而是一如先前的平靜自信。
場間很多人都聽懂了這句話:如果王景略出現晚了,他就沒有替王景略改稱號的機會,不是說他無法與王景略交手,也不是說他認為自己可能失敗,而是因為……
他堅信自己在不久的將來必將踏入知天命境界,到那時再擊敗王景略,王景略豈不是依然可以保有知命以下無敵這個稱號?確定自己必將踏入知天命境界,甚至隱隱可惜晉境之前沒有機會與王景略一戰且擊敗之――這種自信淡然,需要經歷過怎樣的歷練,達到怎樣的實力境界才能擁有?!
被一個燕國皇子,一個來自西陵裁決司的敵人震懾住了全場,李漁精致的雙眉緩緩蹙了起來,想起天樞處里那些老頭子,想起這幾年間周邊各國涌現出來的年輕強者,不禁生出淡淡無力之感。
數百年來,大唐國力強盛,軍威更是無雙,可只要書院后山中人不出手,便極難在個人層面上找出能與外敵相抗衡的人選,不得不說這是一種極大的遺憾。
她的目光在場間的書院諸生間掠過,帶著一絲惱怒想著,如果你真是呂清臣先生寄望的修行天才,本宮何至于在這種場合被這個皇子逼至如此境地?思緒還在柳絮間發散,她卻沒有那角落里找到寧缺的身影,不由更是惱火。
……
……
得勝居側門巷內,寧缺站在烏廂馬車旁,對疑惑探出頭來的桑桑不耐煩地招了招手,說道:“你在家里不是成天鬧著說要近距離看看那位隆慶皇子嗎?”
桑桑很認真地解釋道:“少爺,我就那天晚上說過一句,沒有成天鬧。”
寧缺攤開手說道:“好吧,你想不想看。”
得到肯定的回答,他帶著桑桑向得勝居走去,有些心疼地掏出一塊銀子,遞給行方便的得勝居小廝,然后穿過不再嘈雜的露臺,走近清幽的宅院,他想著桑桑想看,所以便帶她去看,反正李漁和她相熟,想來也不會有什么問題。
自幼相依為命的生活早已養成二人某種習慣,看到對方喜歡的東西,便下意識里替對方留著,比如煎蛋面,比如酸辣面片湯,比如陸雪,比如銀子,比如皇子。
清幽庭院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先前那番爭論吸引,然后被隆慶皇子平靜話語流露出來的強大自信所震懾,竟是沒有人注意到他把桑桑悄悄帶進了場間。
淡雅絲竹聲間,偶有低聲議論,首席座上天諭院副院長莫離神官神情傲然,曾靜大學士面無表情,氣氛顯得有些壓抑。
謝承運看著案上酒杯,忽然間微微搖頭自失一笑,深吸一口氣后長身而起,揖手為禮,看著座上隆慶皇子朗聲說道:“敢請教。”
聽著這三個字,庭院間驟然變得更加安靜,那些做為背景音的絲竹聲不知何時也悄然無蹤而去,李漁看著站在場間風度翩翩的謝承運,眼眸中流露出些許贊賞神情,只是想著此人也非唐人,不免還是有些遺憾。
隆慶皇子屈膝半跪于地板上,認真整理衣著后,正視謝承運,今日頭一次以凝重神情示人,認真說道:“謝兄請。”
……
……
庭院角落。
桑桑半跪在寧缺身后,小心翼翼探出頭來,看了兩眼后低聲說道:“少爺,這隔得太遠了,比那天在街上看的還要遠,都看不清楚他的臉。”
“不要打岔。”寧缺夾了一筷子醋漬魚皮塞進嘴中嘎崩嚼著,說道:“沒看見正戲上場了?兩大才子辯難,這種熱鬧可不多見。”
桑桑哪里知道辯難是什么東西,好奇看著那邊,問道:“少爺,你覺得誰會贏?”
寧缺喝了一口酒,搖頭說道:“我只希望謝承運不要死的太慘。”
……
……
(桑桑哪里知道辯難是什么東西,我又哪里知道辯難是什么東西,所以注定是不會正面寫的,大家如果想看,請翻閱精彩的《上品寒士》,在里面擇一場就當是我寫的好了,阿彌豆腐,下臺羞愧掩面而走。再阿彌豆腐一下,剛才把上品寫成一品了,繼續羞愧掩面走。)(未完待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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