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書舍前方不知道是誰說道:“你們沒看見曹教授剛才臉上掩之不住的喜色?那是因為今天長安城要來一位大人物,教授先生急著出城去迎接,所以才會逼出這么一個無聊借口。”
“什么大人物會讓老曹這么激動?我記得上次冬至那天,禮部尚書過來給教習們放慰問金,三百兩銀子啊!尚書大人啊!老曹依然沉著臉像燕國皇帝死了一樣。”
“國破之人難免有些怨憎,你這個說法就太不厚道了。”前面那學生笑著說道:“至于說今天這位大人物是誰,為什么能讓曹教授如此激動,其實也和這些事情有關系,要知道曹教授雖是書院資深教習,但你們不要忘了他首先是位燕人。”
“怎么個說法?”
“今天要來長安城的那位大人物是燕國隆慶皇子。曹教授怎么可能不激動?”
“這話說的誰信?若是心懷故國,想著能見到故國皇族才會激動失態,燕太子可是一直在長安城里作客,怎么沒見著老曹天天去城里請安見禮?”
“沒見識的東西。”
褚由緊聽著前方爭論。湊到寧缺身旁低聲嘲諷說道:“燕太子只不過是個人質,怎么能和隆慶皇子相比,要知道對于燕人來說,被我大唐壓制數百年,早已把隆慶皇子當做復興的最后希望。老曹知道是他要來,怎么可能不激動失態?”
“隆慶皇子?”寧缺好奇問道:“是燕太子的兄弟?”
“親弟弟。”
寧缺蹙眉說道:“那為什么燕人會把燕國復興的希望放在這位……隆慶皇子的身上?就算日后燕皇故去,繼位的也應該是燕太子才對。”
“這就是問題之所在,據我所知,現在燕國內部絕大部分人都不贊同由燕太子繼位,而認為應該由隆慶皇子繼位……很多人都認為隆慶皇子是位不世出的天才。”
聽到不世出的天才五個字,寧缺蹙著的眉頭舒展開來,一面整理書籍,一面笑著說道:“這也是天才,那也是天才。我來長安城不到一年,實在是聽膩了這兩個字,如果天才真是不世出的,這天啟年間冒出來的未必也太多了些。”
“哇哦……”褚由賢看著打趣說道:“平日看你沉默平靜,還以為你不在意當日那件事情,也不在意同窗們對你的態度,沒想到你還記著的,對謝承運那等天才很是不屑一顧啊,不過你得清楚,隆慶皇子可不是謝承運。”
寧缺停下手頭的動靜望向他。等著聽下文。
“隆慶皇子,那是真正的天才。”褚由賢認真說道。
“你這是真正的廢話。”寧缺沒好氣說道,然后聽著前方傳來的議論微微一怔。
隆慶皇子這四個字,在書舍里引發了好些滿是震驚贊嘆之意的驚呼。然后又是好一場議論,像寧缺這樣
久居邊塞,完全沒有聽過這個名字的人極少,然而還是有些人產生了和他相同的疑問,隆慶皇子究竟是怎樣一位人物,能夠讓燕人把家國復興的希望投注在他身上。能夠讓曹知風教授這樣的人激動失態成如此模樣?
“他雖然是燕國皇子,但自兄長被送往長安城為質后,便被燕國皇室送往天下諸國游歷學習,分別在月輪國大河國以及南晉住了數月,然后進入了西陵神國昊天道門天諭院學習,入院第一年便成為了頭名。”
若說天下最久富盛名、地位最高最受尊崇的書院,毫無疑問當然就是這間長安城南的書院,然而除此之外,各國也有自己的知名書院,西陵神國的天諭院由神殿神官們親自教導,堪稱最為優秀,能在這種地方拔得頭籌自然不凡,然而僅此并不能說明太多問題,至少不能震懾住書院里面這些驕傲的學生。
“隆慶皇子進天諭院第三年,便隨同窗老師往各地傳教,那年秋天在瓦山爛柯寺,天諭院教習與佛宗大德辯難不敵而退,隆慶皇子微笑起身而前,與佛宗七子連辯三天三夜,連勝七場,甚至讓爛柯寺大弟子吐血倒地,最后惹得爛柯寺隱居長老鳴鐘開,他才微笑閉嘴,拈花歸席。爛柯寺長老贊他學識淵博,辯才無雙,若能入佛門,不過十年便能明輪轉妙義,能被接引至不可之地。”
“西陵神殿怎么可能讓佛宗把自己的得意弟子搶走?隆慶皇子入天諭院第四年,昊天掌教紆尊降貴收其為親傳弟子,甚至讓他開始學習處理神殿裁決司事務……現如今聽說隆慶皇子只差一步便要踏入知命境界,備受昊天道門器重,已經是裁決司的第二號人物,專司鎮守外道邪魔,權柄極重。”
“神殿裁決司的二號人物?”有學生倒吸一口冷氣說道:“這等大人物在我大唐倒是掀不起什么風浪,但若要在南晉大河諸國,即便是帝王也不敢稍忤其意。那他為什么要來大唐,要來長安?”
“因為隆慶皇子……要進咱們書院進修。”
“進書院?難道這種大人物會來跟我們當同窗?”
“你想的倒是極美,這種大人物已經在天諭院里學習多年,現如今又已經是西陵神殿重要人物。怎么可能與你我當同窗,他進書院的目的當然是進二層樓。”
“他此番前來長安城,除了進二層樓繼續進修,還有一個重要原因,那就是接替他的兄長燕太子為質。燕皇如今年歲漸老身體漸衰,誰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會離開人世,我皇帝陛下首重孝道,同意燕太子回國侍親,但要求燕國必須拿一個足夠份量的皇族來代替,想來想去,除了隆慶皇子還有何人夠資格?”
“西陵神殿培養隆慶皇子多年,而且事實證明此人才能確實極為出眾,燕國人看重其才能,更看重其與西陵神殿之間的親厚關系。把他看成燕國復興的希望,在他們眼中,這位皇子只怕要比在長安城當了多年人質的太子要重要的多。所以我不明白的是,為什么燕人這次居然就答應了我大唐的要求。”
通過那十余名出身名門的同窗介紹和相互補充,諸位書院學生的腦海里漸漸有了一個清晰的畫面:正值青春的皇族子弟,將入知命的年輕修行者,身負燕人復興希望,西陵神殿的重要培養對象,這等人物不是天命之才誰還能是?
遙遙想著那位隆慶皇子風采,書舍里同樣年輕驕傲的學生們心中不禁生出極端復雜的情緒。有些羨慕嫉妒佩服又有些隱隱不甘,只是這份不甘在對方光彩奪目的歷史與名頭面前,實在是沒有絲毫力量。
一時間書舍變得奇怪的安靜了起來,褚由賢望著同窗們笑著補了一刀。說道:“你們還忘了提隆慶皇子最出名的那件事情……要知道這位皇子生的極為英俊,甚至有人用美麗不可方物來形容他,加上腹有詩書氣質華美,當年還是少年時初入月輪國,便引得月輪國無數懷春少女當街觀看,聽聞那一日月輪國不知踩壞了多少雙繡花鞋。喊壞了多少位姑娘的嗓子,哭紅了多少雙眼睛。”
這是一段極出名的奇聞逸事,書舍里的學生們自然不會不知道,只是先前侃侃而談的多是青年男子,哪里會愿意提到這一段,褚由賢此時一說,坐在書舍前排的那些少女們頓時想到這段傳聞,年青清稚的臉上驟現光彩,就連那位近日來一直有些郁郁不喜的高小姐都睜大了眼睛,唇角無意識微微翹起。
“我說諸位姐妹,你們這時候再花癡也遲了。”
褚由賢最擅長的事情便是捅一刀之后再補一刀,賊笑望著少女們說道:“隆慶皇子早已定了親事,對象是月輪國的陸晨迦公主,也正是天下最出名的那位花癡。當年隆慶皇子在月輪國研習佛法時,與陸晨迦公主一見傾情,后來這位公主殿下千里迢迢前往天諭院求學,就是為了與隆慶皇子朝夕相處,你們哪里還有機會?世人皆知陸晨迦惜花如癡,這等花癡本事,你們根本不是對手啊。”
書舍里的少女們聞神情頓時變得有些訥然,但此時她們難道還能和褚時賢論辯駁一番?只好委屈抿著唇兒低下頭去。司徒依蘭見著女伴們神色,忍不住蹙眉說起別的話題,把書舍里這股小兒女春思情緒沖淡了去。
月輪國花癡陸晨迦那是天下出名的美女,除此之外,世間還有兩名被好事者拿來與她相提并論的女子,其中一位是大河國王大書圣的關門女弟子,據說極為淑靜賢貞,性喜書法故被稱作書癡,還有一位則是西陵天諭院某位身份神秘的女弟子,據說那女子生的柔媚無雙,卻一心向道,除了修行之外別無雜念,被稱作道癡。
“說起來花癡書癡都知道姓名出處,就是那位道癡美女一直極為神秘,世人只知道西陵神國有這么一位美人,卻不知道她姓甚名誰,現在在何處。”
司徒依蘭聽著同窗好奇議論,猶豫片刻后,說道:“確實沒多少人知道那位道癡美人兒的姓名,但聽說她現在是……神殿裁決司的第一號人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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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活過來了,調時差原來也很痛苦,六點起床不是人做的事情啊……)(未完待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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