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諸位買定離手。”女荷官微笑看著桌旁的賭客們,如每輪新賭局開始時一樣,重新申讀了一遍勾星賭坊的規矩,“每局落盅買定時限內沒有出手,請等下局。”
玩大小的賭桌成半圓弧形,闊大的桌面上用割細的白布畫出投注等幾個區域,除了一堆堆或多或少的籌碼和幾個茶杯。賭桌最中間擱置著一個小巧可愛的計時沙漏,每一局搖骰結束,便會有專人將那沙漏倒轉。
寧缺看了一眼沙漏里快速流瀉的細膩沙流,發現時間有些緊張。趕緊把注意力集中到那個黑亮沉重的大骰盅上。因為看的太用心,少年臉上的神情便顯得格外專注格外緊張,賭桌上有客人忍不住笑了起來,打趣道:“不知是誰家的小孩兒居然跑來勾星玩,難道他以為盯的久了便能把這骰盅盯破?”
對于身旁的打趣笑鬧。寧缺根本沒有理會,因為他這時候很緊張,而且難道他能告訴這些以賭錢為樂的人們:自己就是要把這個黑又亮的大骰盅看破?
正如在賭坊門口對桑桑說的那樣,寧缺這輩子從來不打無準備之仗。為了今天能夠大殺四方贏錢而歸,昨日他耗了整整一夜時間用來實驗。
隔著木桶感受桶里的水有多深,隔著床板感受床下的銀子還有幾錠,隔著窗戶感受窗下蹲著的桑桑是睜著眼還是閉著眼,通過反復的訓練,他確認自己能夠控制的那抹微弱天地元氣,用來撼泰山固然不可能。但用來看泰山應該沒有太大問題,這才底氣十足地來到勾星賭坊。至于冥想感受整整一夜,讓他調動天地元氣的速度和熟練度都得到了極大的躍升,反而是出乎他意料的好處。
按照事先在臨四十七巷里主仆二人擬定的作戰計劃,根據那些少的可憐的實戰經驗,寧缺本以望向那個黑色骰盅望時,自己腦中念力控制的那股微妙天地元氣能夠輕易地穿過骰盅厚實的盅壁,然后感受到骰子表面美妙的凹陷,然而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控制的天地元氣剛剛進入骰盅厚壁。便再難進入一分!
寧缺身體驟然一僵,震驚看著黑色的大骰盅,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么。
此時賭桌中央那盞可愛的小沙漏下部已經快要積滿沙粒,桌旁有性急的賭客看著他的模樣開始急聲催促。他愁苦無措地看著黑色骰盅,分析到底哪里出了問題。
按照他的行事習慣,這局就應該放棄,但不知道是被沙漏和催促聲逼得急了,還是心中強烈不甘起了作用,他竟是不肯放棄。死死盯著骰盅,蹙著眉頭,拼命提升念力強度控制天地元氣向銅墻鐵壁般的骰盅里刺去!
“給我破!”
被念力壓縮到極致的天地元氣仿佛變成了一根尖銳的無形細針,終于噗的一聲扎了進去!
感受到那股熱刀入黃油、手指入奶油般的美妙觸覺,看到骰盅底部安靜躺著的三顆骰子,寧缺臉色驟然一松,緊蹙的眉眼漸漸舒展開來。
就在沙漏漏完之前,他拿出那顆銀票疊成的小星星,輕輕擱在賭桌押大的那一方。
清麗荷官微笑看了他一眼,緩緩抬起骰盅。
四,五,六。
大。
銀票疊成的小星星被女荷官用纖細手指細膩攤開,然后壓在賭桌中央向諸位賭客公示,然后把寧缺贏的銀子用細竹尺推了過來。
兩百兩的銀票,用來賭骰盅玩大小,就算是在勾星賭坊里也極為少見,賭桌上除了賭客賠付之外,賭坊莊家也要賠了不少銀錢,細竹尺推到寧缺身前的籌碼不分大小,竟是重重疊疊地壘了起來,看上去頗令人動心。
賭桌上一個中年男子看著寧缺微笑說道:“看你年紀不大,玩的倒挺大,這贏了也看不出來什么得意之色,小小年紀性情倒真是沉穩。”
寧缺抬袖擦掉額頭上的汗水,笑著搖搖頭沒有說什么,他心想如果你像我現在這樣有看破骰盅的能力,那么在賭坊里自然可以像看破紅塵般顯得毫不系懷。
……
……(未完待續。)(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