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澈緩緩站起身,一步步走下臺階。
他每走一步,高林就感覺心頭被重錘擂了一下。
他想后退,卻發現雙腿像是灌了鉛,動彈不得。
江澈走到他面前,身高明明比他矮了半個頭,高林卻感覺自己正在仰視一座高山。
“阿古蘭是我的女人,草原是她的牧場,一條不知道從哪里鉆出來的野狗,也敢覬覦主人的東西?”
主人的東西?
他是在說阿古蘭,還是在說整個草原?
這個南人王爺,他的狂妄,遠超也先汗的預料!
高林身后的副使是個年輕氣盛的莽夫,靠著一點親族關系才混上這個位置,哪里受過這種氣。
“你敢辱我主上!找死!”
刀光一閃,映照出他猙獰的面孔。
可是刀鋒還未舉過頭頂,一道更快的黑影就從江澈身后閃出。
一聲利刃入肉的悶響。
副使臉上的猙獰瞬間凝固,他難以置信地看著一截刀尖從自己胸口透出,鮮血汩汩而流。
殿內,死一般的寂靜。
持刀的親衛面無表情,手臂一振,將尸體甩開,任其像條破麻袋一樣砸在地板上。
溫熱的血濺了高林一臉。
一句話,一條命。
江澈甚至沒看那具尸體一眼,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抖成一團的高林。
“看來,你比他聰明一點,知道什么時候該閉嘴。”
“既然是使者,總得帶點信物回去。”
親衛心領神會,大步上前,一把揪住高林的頭發,將他的腦袋死死按在地上。
“不……不要殺我!饒命!王爺饒命啊!”
高林殺豬般地嚎叫起來,涕淚橫流。
親衛抽出匕首,寒光一閃。
“啊!”
一聲凄厲的慘叫響徹整個王府。
一片血淋淋的耳朵被扔到了高林的面前。
親衛松開手,像丟垃圾一樣將他推開。
“滾。”
江澈的聲音不帶一絲波瀾。
“回去告訴也先,要戰便戰,我北平王麾下,無歲幣二字。”
“讓他洗干凈脖子,等著我的人頭大禮。”
高林連滾帶爬,甚至不敢去看地上的那只耳朵,瘋了一樣沖出大殿,身后留下一道屈辱的水痕。
大殿內,直到高林的身影徹底消失,江澈臉上的冰寒才緩緩收斂。
他轉身重新走上王座,坐下。
堂下文官們大氣不敢出,一個個低著頭,神情復雜。
這就是他們的王,面對草原的威脅,沒有半分妥協,沒有絲毫猶豫。
一名須發皆白的文官定了定神,上前一步,躬身道。
“王爺,當堂斬殺來使,此舉是否太過激進?也先汗狼子野心,恐怕會以此為借口,立刻揮師南下,我等需早做準備。”
在他們看來,這無疑是提前點燃了戰爭的導火索。
江澈的手指在扶手上輕輕敲擊,“劉大人,你以為,我們不殺他,也先就不會南下了嗎?”
一聲反問,直接劉姓文官一滯,啞口無。
江澈的目光掃過眾人:“也先既然敢派人來,就說明他已經準備好了。他不是蠢貨,相反,很聰明。阿古蘭的根基尚在,他就敢自立為新汗,還敢來我北平城下戰書,他必然有所依仗。”
其實江澈大概也能猜到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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