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當朱由檢看了奏本之后,才明白張佳玉為何如此吩咐。
“遼東錦衣衛所的人接到信使后,那人已是支撐不住,交了奏本便力竭而死,遼東錦衣衛見此,知曉必是出了大事,馬不停蹄從遼東入京,這才節省了時日。”李若璉解釋道。
“厚葬,好生撫恤!”朱由檢放下奏本,面上也露出幾分凝重,“建奴竟然也妄圖同羅剎結盟,還想著獻遼東土地,豈有此理!”
“所以,他們才派出使臣團來擾亂我們視線,好令我們麻痹大意!”
“如今,羅剎國已是同我大明結盟,建奴為何還要如此做?他們接回人質的原因到底是什么?總不會多爾袞真想接個政敵回去?”
朱由檢指節叩著御案,倏地抬頭看向李若璉,“或者,他們想要禍水東引...”
“陛下的意思是,”李若璉也轉過彎來,“建奴百姓若知曉他們同羅剎國結盟不成,定心生怨懟,或責怪朝廷無能,對多爾袞這個即位時間短的皇帝也不利,所以...”
“他們要將國內矛盾轉移,最好的地方,便是我大明,”朱由檢眼神漸漸清亮起來,“如果人質在回去的路上遭遇不測,而這不測,恰好是我大明主導,你猜,建奴會不會煽動百姓對我大明仇視?”
李若璉靜下心來慢慢分析,“若我兩國再起爭端,恐怕顧不上同羅剎國結盟一事,奏本中所造船術、貿易之事定會耽擱,一旦耽擱,建奴便有可趁之機。”
“哼,我說多爾袞怎么突然這么好心了,”朱由檢想明白了一系列事之后,起身踱步殿中,“那便將計就計,人質回赫圖阿拉這一路上,你命人暗中跟隨,若當真有動手的,給朕攔下,把人質給朕帶回來!”
“若是沒有呢?”李若璉卻是擔憂另一個可能,如此,難道還真讓人質回去?
“那便罷,只當朕略遜他多爾袞一籌便是!”朱由檢毫不在意。
“是,臣遵旨!”
沒有朝廷從中刁難,布木布泰回國一事一切順利,不過三五日便談妥了下來,等早已備好的贖金入了北京,載著二人的馬車便離開京師,朝著山海關而去。
布木布泰坐在馬車上,猶感覺像在做夢一般。
彼時她還傷心同福臨的分離,可不過短短數月,她竟然同福臨一起,即將回到赫圖阿拉。
也不知姑姑如何了,只要有她在,她們母子的日子便不會太難過。
馬車走得很快,有時候晚上甚至都不停下休息,布木布泰擔憂福臨年幼身體吃不消,可領路的回復說夜長夢多,早一日回赫圖阿拉,早一日安心。
布木布泰一想也是,快些回去的話,便用不著日夜不安了。
如此行了一個月后,眼看著就要到邊境,人煙也逐漸荒涼起來,可反常的,車隊停了下來,在此做短暫休整。
布木布泰坐在馬車中,看著窗外蕭瑟的景色,心中五味雜陳,也不知為何,她心臟跳得厲害。
照理說,離開北京這個巨大的牢籠,本該是值得慶幸的事,可今日她的心頭卻仿佛壓了一塊巨石。
年幼的福臨似乎也感受到母親的不安,緊緊依偎著她。
“為何還不走?”布木布泰終于掀開布簾,朝外問道。
“太妃―”就在這時,突然傳來破空聲,數支弩箭如同毒蛇般從一側山崖上射出,精準地命中車隊前后的護衛和車夫,瞬間讓車隊陷入了癱瘓和混亂。
“有埋伏!保護太妃和九王!”
剩余的侍衛驚慌結陣,將馬車團團圍住。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