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暫未想到...”徐弘基搖頭長嘆,“現如今陛下行事,這手段愈發果決,也愈發狠辣,早先是襲承爵位三代便要收回,還有北邊的軍囤,不都退回去了?我早想過什么時候啊,就輪到咱們這兒了,哎...”
想到因為占軍囤不肯歸還而被皇帝以謀逆抄家的,幾人心頭當即一跳,心想這次他們若是強硬抵制,陛下難不成能將他們都抄了不成?
“一個寒門豎子罷了,也配動我等世勛?老子在南京帶兵時,他還在廣東啃芋頭!”南和伯方一元拍著桌案罵道。
“陛下賜他尚方寶劍,松江府顧杲不一驚被他拿下了?抄家,田產充公...”靈璧侯湯國祚撇了一眼方一元,“查完豪強富商,下一步就要查萬頃以上田冊,在座諸位怕是都逃不掉。”
“老子一萬多頃田,豈是他能碰的?逼急了,讓南京右衛的兄弟們請他去玄武湖喂王八!”方一元臉紅脖子粗,恨不得立即就把人給扔湖里去。
“錦衣衛都在呢,能眼睜睜看著陳邦彥被你扔湖里?”湯國祚哼了一聲,對他這番論很是不屑。
說到這兒,畫舫中氣氛也很是沉郁,朱國弼見此也覺無趣,讓畫舫靠岸后便各自散了。
“魏國公還有事?”朱國弼正要起身下船,卻見魏國公徐弘基并未離開,不免奇怪。
“關于此事,我還有些想法,想同保國公再議一議!”
朱國弼重新坐下,心想剛才問他他不說,眼下散了他卻要說了,是因為要說的那些話,不好在諸人面前開口不成?
朱國弼坐下后靜靜等著徐弘基開口,徐弘基卻是氣定神閑給自己倒了一盞酒,自斟自飲片刻后,才緩緩開口道:“想要限田令推行不下去,不止只有殺了陳邦彥才行,南方這兒勛貴這么多,因為此事死上一兩個,陛下說不定,心里頭還高興呢!”
朱國弼聽了這話,眉頭一跳,“這是何意?派人殺了...而后推到陳邦彥頭上?錦衣衛都在呢,這種栽贓的手法,不免太過兒戲了些!”
朱國弼心有不滿,本以為徐弘基能有什么好主意呢,不想卻出了這么個餿主意。
錦衣衛都是吃素的嗎?還能查不出殺人栽贓這種事?
“保國公莫急,聽我說完...”徐弘基面上笑著,心上卻是不屑,朱國弼為人最是急躁,這幾日也是,陳邦彥又沒開始算勛貴的田地呢,他就帶著田冊去了,還給出這么拙劣的借口。
眼看賄賂不成,又著急忙慌得把人都喊來,這有什么用?
在自己看來,就該靜觀其變,誰知道那些個豪強還有官吏,會不會有些什么手段,說不定都不用他們出手,這事便就黃了!
“這些個勛貴里頭,占了民田的不在少數,陳邦彥定是會查的,不如......”但既然已經鬧了,索性再鬧大一些。
畫舫停靠在秦淮河上,周圍兩家的府兵守著,生人勿近,岸邊一棵樹上有黑影一閃,其中一個府兵抬頭看去,卻見風吹過樹影搖晃,什么人也沒有。
翌日,保國公去到五軍都督府中尋方一元,方一元為南和伯,在南京也領著五軍都督府的職位,算是保國公的下屬。
可往日,朱國弼也不怎么來五軍都督府,方一元心下奇怪,卻見朱國弼朝他道了聲“來”,直接去到府中值房,屏退眾人后又道:“坐吧!”
看他如此嚴肅,方一元立即想到了昨夜商議的限田令一事,坐下后問道:“國公可是有了什么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