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這個詞,在張佳玉字典中很少出現過,且看著眼前女人的笑臉,直覺告訴他,走進去不會有事。
于是,他穿過柵欄,走進了窩棚中。
“隨便坐!”女人笑著招呼了一聲,繼而有些不好意思,“我們這兒也沒有什么好招待的,你喝酒嗎?”
張佳玉聞到一股濃郁的香味,不由朝窩棚中央的火塘看去,只見上頭正在烤著什么,旁邊還支著一口鐵鍋,不過邊沿已是有了破損,看上去用了不少年月。
“這是前幾日獵中的鹿,我們分到了一條鹿腿,給,你嘗嘗!”女人熟練得用刀割下幾片肉,放在一個簡易的陶盤上遞給張佳玉。
張佳玉拿著盤子,抬眸朝那男人看去,見他用刀割了肉之后直接放入口中,知道他們是直接用手抓了吃,也便入鄉隨俗,抓起陶盤上的肉放入口中。
女人從旁邊一個陶罐中倒了兩碗酒出來,一碗放在男人面前,一碗放在張佳玉面前,“這是松子酒,你們那兒怕是喝不到的。”
張佳玉騰出一只手來端起酒碗,看向酒碗中,酒液呈淺琥珀色,帶有松木清香,他嘗了一口,入口有些微微的苦,不過很快又嘗出一絲甜來。
“在我們這兒,松樹是通靈的圣樹,往常可不喝。”男人一飲而盡,將碗放在一邊,沒有讓女人再倒,看來這酒的確珍貴。
張佳玉也學他模樣一口飲盡,遂即將最后幾片鹿肉吃完,身上逐漸有了暖意。
女人又從旁邊鍋中盛了一碗野菜湯,里面還拌著不知什么根莖做成的面食,一碗下去,張佳玉都覺得有些撐得慌。
吃飽喝足之后,張佳玉才慢慢打量起這座窩棚來。
雖是簡陋,但看著卻是井然有序,左側鋪著厚厚的毛皮床鋪,右側擺放著各種生活用具,墻上掛著弓箭、獸皮和一些他不認識的工具,角落里還堆著幾個陶罐。
“你跟我們說說,大清怎么就被打跑了?那這薩哈連烏拉現在是誰管著?”女人問道。
說完,見張佳玉一臉疑惑,又解釋道:“你們明人稱呼它為混同江,但它是我們的黑水神。”
張佳玉這才明白過來,點頭道:“對,這一片如今都是我大明的領土,不過你們不必擔心,大明不會將你們趕走,這是你們世代居住的地方。”
“我們不是擔心這個,”男人接過話頭,面色有些沉郁,“今年冬天特別冷,我們找了好幾處地方,才在這兒找到了過冬的食物,不過才幾天,北邊大胡子就來了,他們搶了我們的肉,還殺了我們的人,我們派人去南邊找大清的官,讓他們出面替我們解決,我們不能再走了,再走所有人都要被凍死,可是,直到你來之前,都沒有大清的人前來...”
“現在我們知道了,原來竟然是因為他們也沒辦法,”女人嘆息了一聲,看向張佳玉道:“你們大明可以幫我們嗎?大胡子手里有火銃,我們不是他們的對手,但我們也不想被他們趕得到處走,部落里的小孩受不了,我們需要一塊能住的長遠的土地。”
“大胡子?是什么人?”張佳玉問道。
“按你們的叫法,叫羅剎國...”男人盯著張佳玉,“如果你說的是真的,請你務必要同大明皇帝陛下說!”
張佳玉點頭,“好,我會把你們的意思帶到。”
不過陛下會不會派人來相助,他也給不了保證,畢竟這兒離京師太遠,且這些人說到底,還是女真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