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珩的一根刺,在容時心中扎了這么久,遲早都會發爛破潰。”
鳴棲從不否認自己對容珩的心思,“有這一日我也不冤。”
“也難為你一個仙家,淪為他們的走狗。”
宴天師手臂交錯,指尖在衣緣處輕點,眼眸里晦暗不清。
鳴棲正愁沒人送上來給她懟:
“不過,你應該知道一個神,沒有這么容易被殺吧?”
宴天師呼出一笑,她這張嘴倒是怎么也不肯認輸,說這話的時候,也是一臉的驕矜。
他很講道理:“鳴棲君也不看看仙族崛起,諸神隕落之時,有多少神族萬劫不復,可見神亦能被誅。”
他走來,以一種絕對的自信,挑戰鳴棲的傲骨:“神是難隕落,可若是同一枚元神,相互克制相互碰撞,所引起的共振,足夠讓你灰飛煙滅”
鳴棲頓時寒了臉色
她想了一下,還真的有可能!
所以他得她元神的時候就想好了怎么殺她。
到底是誰借他的狗膽啊!!!!
宴天師看得出她怒目而視背后的咒罵,他淡然的仿佛殺一個神這等罪該萬死打入九幽地獄的瘋狂舉動,不過爾爾:
“再說,要殺你的人不是我,算不了違反天規定律。”
“屆時,神女隕落,即便是天神要追究,那也是凡人的過錯,我美美消失,豈不快哉。”
“”
“對了”
他知道怎么刺痛鳴棲:
“你猜你那位太子殿下究竟下了怎樣的命令?”
鳴棲抿住唇,直勾勾地望著他。
沒有任何奇跡
沒有任何寬恕
鳴棲行刑的日子就定在今日午后。
當耳畔響起肅穆的鐘聲,當咒罵“妖女”“殺了妖孽”的聲響沖入了耳畔。
“這個妖女,蠱惑人心。”
“東魏的穹珠、要命的蓬萊散、河南的水患、邊疆的暴亂,都是她做的!”
“大周接連折了三個優秀的皇子!”
“妖女!殺了妖女!”
當所有人嫉恨的目光似尖銳的刀刺中她的胸膛。
原來
凡人也能為曾經的過錯尋個替罪羊,去掩蓋不堪的惡臭的真相。
還真是要把她的價值,發揮到極致。
鳴棲獻祭似的綁在高臺
就知道
容時終究是恨她。
這么想的不止是鳴棲,還有一襲玄衣,高貴典雅地站在圣上身旁的太子容時。
他遠遠地看到相伴了十五載的女人,就這么在咒罵的聲浪中,得所有人觀瞻她的處刑。
而自己的心里毫無動搖,甚至死水平靜。
他就看清了自己
“愛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
或許容時都不知道,他本就是這樣寡情的人。
容時只是想不明白,為何自己付諸所有信任的女人,會在這一場場虛以委蛇的接近中,就這么輕而易舉地愛上了別的男人。
就在這么容易地背叛他!
不過,圣上說的也對,他即將是萬人之上的尊貴帝王。
一個身份成謎的女子,怎么配與他并肩得這天下?
何況
她如今更是一個妖孽
他允許自己再為她焦躁不安
減除弱點的唯一辦法便是徹底毀滅!
但死也要死的有價值
死的有理由
死得讓人無法反駁
誅殺混亂大周的妖孽
哪怕是萬年之后
也都會夸他一句
“明智果斷!”
四公主五公主兩人站在最后面,露出來的臉上皆是不忍,兩人這幾日想盡了辦法,都沒能說動旁人求情。
圣上和太子要殺她,兩人淚眼婆娑,相顧無,心中充斥了悲憫。
“四姐姐,鳴棲姐姐真的沒得救了嗎?”
四公主沉默:“我們也沒辦法了”
“若是太子在,說不定…”
四公主話說一半,五公主愣了一下,忽然反應過來,她說的太子…是容珩。
是啊
容珩在,結局會不會不一樣呢。
鎮北王站在刑場之間,此次是由他親自監刑。
他一如即往的肅殺:“我說過,寶清的死,我絕不會忘,也絕不會放過你們。”
鳴棲澄明的眼睛眨動,看著他忽而一笑,很快鎮北王便甩動一襲凌厲的披風,回到了圣上的身旁最近的位置,靜待刑期的開始。
她的死局,恐怕是鎮北王、宴天師、圣上三人所設下的局。
殺的是她,更是容時最后的寬容。
好毒的局
她的視線被陽光所誘惑,不知在看向何處,也不知是失望還是做最后的告別:
“也好,這條命,本就是欠他的,還回去,成全了他的劫,倒也不錯。”
心臟如驚雷般劇烈跳動,她終究是自作自受。
這算不算上次九霄天累沒劈死她的后招!
“不過”
她垂下眼眸,唇角忽然露出了一道詭異的笑容。
“行刑!”
弓箭手拉滿了弓,一柄利箭帶著毀天滅地的力量,徑直射中了她的心臟!
頓時炸開了最為璀璨的最為熱烈的花。
“殺”
宴天師一聲令下,數百名修行者,齊齊念動口訣。
在很后來很后來的年歲里,看過這一場刑罰的人,恍惚都記得,被稱作妖邪的素衣少女囚于高臺。
在耀眼奪目似天際流光的陣法里
痛苦地灰飛煙滅!
化作了赤紅如血的花雨
漫天落下
爛漫至極!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