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島中環,霍氏集團大廈。
    上官小寶和黃玉郎幾乎是踉蹌著被兩名面色冷峻的保安,推出了霍震挺那間奢華寬敞的辦公室。
    沉重的紅木大門“砰”地一聲在他們身后關上。
    既隔絕了外面窺探的目光,也像一記響亮的耳光抽在他們臉上。
    門板合攏的震波似乎還在空氣里回蕩,震得兩人面如死灰,來時那點攀龍附鳳的志得意滿,此刻只剩下一地狼藉的倉皇和深不見底的恐懼。
    辦公室內,霍震挺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胸膛劇烈起伏,昂貴的意大利定制襯衫下肌肉緊繃。
    剛才強壓下去的怒火,此刻如同巖漿般翻涌上來,燒得他眼白都泛著紅絲。
    他猛地轉身,抄起辦公桌上那尊沉甸甸的青銅鎮紙,那是去年在蘇富比拍賣會上拍下的明代舊物,然后狠狠摜在厚實的波斯地毯上!
    “嘭!”
    沉悶的巨響在空曠的房間里炸開,鎮紙在地毯上砸出一個凹坑,又滾了幾圈,停下。
    “滾!滾!嗬!我霍震挺也是你們這些癟三能攀附的?”
    霍震挺喘著粗氣,咬牙切齒地低吼,既是在對上官小寶和黃玉郎那兩個狼狽的背影,更是在對某個更讓他憎恨的存在。
    下三濫!
    卑鄙齷齪!
    什么卑劣手段都使得出來!
    他霍震挺是何等身份?
    霍家未來的掌門人,港島頂尖的世家子弟,即便是要打壓競爭對手,也從來都是堂堂正正,在明面規則里較量,用資本、用權勢、用人脈碾壓!
    像這種見不得光、損人不利己、只會敗壞行業根基的陰損招數,簡直是對他身份的侮辱!
    傳出去,別人會說他霍大少為了對付一個區區東洋來的小林天望,竟與這等鼠輩為伍?
    這比昨夜在淺水灣三號別墅門口被鞭炮戲耍還要讓他顏面盡失!
    小林天望!
    這個名字像一根尖銳的毒刺,狠狠扎進霍震挺的心肺。
    那張總是帶著幾分譏誚笑意的臉,那臨危不懼、淡定自若的姿態,昨夜鐵桶中爆開的炮仗響聲猶在耳畔!
    還有那些報紙上不堪入目的標題,字字句句都如針扎斧鑿般刻在他的恥辱柱上!
    港島頂級圈層里那些若有若無的,藏著笑意的目光,此刻仿佛正穿透百葉窗投射進來,灼燒著他的后背。
    “小林天望…小林天望…”
    霍震挺反復咀嚼著這個名字,眼中燃燒著刻骨的恨意和濃烈的征服欲。
    必須讓他付出代價!
    小林天望必須徹底滾出港島!
    而且要由他霍震挺,以最堂堂正正、最無可辯駁的方式碾碎!
    否則,他霍大少以后在港島還如何立足?
    助理阿榮無聲無息地推門進來,看到地上的鎮紙和霍震挺前所未有的憤怒神情,心頭一凜。
    他小心翼翼地繞過狼藉,低聲道:“霍生,那兩人已經送趕出去了。
    并且我和下面人說了,不準對外透露,這兩人來找過霍生,禁止再放這兩人進大廈來……”
    “哼!”
    霍震挺從鼻子里噴出一股怒氣,沒有回頭。
    阿榮屏息,不敢再多,悄然退了出去。
    辦公室里重新恢復了死寂,只剩下霍震挺粗重的呼吸聲。
    然而,就在這怒火焚燒的間隙,一個身影卻毫無征兆地,卻又極其霸道地闖入了他的腦海。
    清冷!
    高潔!
    像一株在月光下靜靜盛放的幽蘭,遺世獨立,不染塵埃。
    柳茹夢!!!
    霍震挺沸騰的血液忽然為之一滯,胸腔里的怒火仿佛被一泓冰涼的泉水澆過,蒸騰起一片迷蒙的霧靄。
    是那張在郭家客廳驚鴻一瞥的臉。
    肌膚勝雪,五官精致得如同上天的杰作,眼神平靜,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疏離。
    她的風儀,她的才情……
    霍震挺從未在任何女人身上感受過如此強烈的吸引。
    那天晚上,隔著半個郭家客廳的距離,他仿佛都能聞到她身上那股獨特的、若有似無的冷香。
    越是得不到的越覺珍貴。
    越是被外力阻撓的越覺美好。
    他終于想起自己昨夜為何會失了方寸與氣度,開著勞斯萊斯去按那十分鐘的喇叭?
    歸根結底,不正是因為那該死的緋聞照片,因為那個叫小林天望的混蛋,竟敢與柳茹夢的名字聯系在一起,玷污了他心目中這株獨一無二的幽蘭?
    怒火在瞬間奇異地轉化。
    對小林天望的恨意更深一層,而心底那抹身影帶來的沖動卻更加灼熱難耐。
    輾轉反側,食不甘味。
    那一抹清冷似乎有魔力,能將世間一切喧囂嘈雜都撫平,唯獨在他心湖上投下一圈圈更大更強烈的漣漪。
    這股沖動是如此強烈,瞬間蓋過了方才的羞惱和布局的煩憂。
    霍震挺幾乎是下意識地走向了辦公桌,拿起了那部最新款的鑲金邊電話。
    剛才面對上官小寶他們的厭惡似乎被暫時遺忘了,只剩下忐忑又激動的心情,手指有些不受控制地微顫。
    他深吸一口氣,撥通了那個早已爛熟于心的淺水灣二十八號郭家的號碼。
    幾聲響鈴后,電話被接起。
    “喂?請問哪位?”
    是郭家管家的聲音,彬彬有禮。
    “是我,霍震挺。
    請幫我接茹夢小姐。”
    霍震挺的聲音努力維持著平日的沉穩貴氣,卻仍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
    他刻意忽略了稱呼“柳小姐”,而是選擇了更顯親近和敬意的“茹夢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