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叔是個看起來很和藹的中年人,笑起來眼角有很多皺紋。因為做紙扎,手上有很多篾片割出來的細小傷口。
看見唐文風他們后,只驚訝了一下,就特別友好地沖他們點頭,雙手還比劃著。
張三郎道:“啞叔問你們要不要留下來吃早飯。”
“不用了,我們趕著回城。”唐文風搖頭拒絕。這會兒趕回去,還來得及上早朝。
張三郎不知道他是趕著回去上朝,自以為他是趕著去確認蔡小柳的丈夫佟順安到底有沒有死。
一顆心瞬間分成兩半,一邊希望佟順安沒死,這樣蔡小柳母女倆的日子就能好過起來。一邊又希望得到的消息是壞的,這樣他也許還能有點機會。
只不過后面這個念頭剛剛冒出來沒一會兒,就在張三郎自個兒的唾棄里消失了。
唐文風翻身上馬:“最遲三天后,我們會再過來一趟,到時候你要和我們一起回三橋村嗎?”
張三郎用力點頭:“要!”
“行,那就這么說好了。再會。”唐文風一抖韁繩,“駕!”
目送著幾人騎著馬飛快消失在遠方,張三郎才掉頭回去。
啞叔已經煮好了干菜粥,給他裝了一碗后,比劃著問他那些是什么人?
張三郎笑著說:“那是京城的大人,他們說會去三橋村看看那個算命的大師是怎么回事。”
他喝了一口干菜粥,又開心地說道:“唐大人還說山垮了和咱們沒關系,我們不是掃把星。”
啞叔聽他說著昨晚唐文風說的那些話,眼眶漸漸濕潤。
“啞叔......”張三郎擔心地看著他。自從那個大師說村里的那些事都是因為他們兩人才發生的后,啞叔就開始自責起來,覺得都是因為自己,一家老小才沒了的。
啞叔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讓他趕緊吃。
*****
這一頭,唐文風緊趕慢趕回了家,換上朝服后,自行車都快蹬冒煙了,才好懸沒有遲到。
硯臺和王柯則去了水師駐地。找到關起的親衛打聽佟順安此人。
“你們等等啊,我找找死亡名冊。”親衛翻箱倒柜一通找,搬出來一大摞冊子。
見硯臺和王柯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不好意思地笑著說:“我們大人是個沒收拾的,所有的東西都扔在一處,得麻煩你們和我一起慢慢找了。”
好在名冊翻開后的第一頁都記有年份和開戰地點,找起來還是挺方便。
“這這這,這本。”王柯一頁一頁的翻看著,結果從頭到尾翻完了也沒找到佟順安三個字,哪怕是相似的名字也沒有。
“啊,這還有一本。”親衛拍拍上頭的灰。
“我這邊沒有。應該就這兩本冊子。”硯臺已經翻看完了,拍了拍手上的灰,走了過去。
王柯也走到了親衛身后,伸著脖子看起來。
“佟順安......佟順安......”最后一頁看完,親衛抬起頭,“這人應該是沒有死。”
王柯道:“你們會不會記漏?”
“不會。”親衛和他解釋,“我們登記戰死的戰友時,為了確保不會記錯,都會一個營一個營的仔細詢問,核實,還會讓每個帳篷的兵去辨認遇難的戰友,確認無誤后才會登記上。”
“沒有戰死,那就是還活著,活著卻沒有回家。”王柯眼睛微微睜大,“總不會是當了逃兵吧?”
親衛聽了后冷冷一笑:“如果是逃兵,那就別怪咱們動粗了。”
戰場上不怕拖后腿的,就怕逃兵。因為有一個帶頭,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乃至無數個。逃的人一旦多了,那對士氣的打擊簡直是致命的。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