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文帝閉了閉眼,有些乏了:“去打盆水來給朕凈手,朕想睡會兒。”
“奴才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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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宮,唐文風忍不住回頭看向高高的宮門。
“大人,你看什么呢?難不成還舍不得?”王柯湊過來調侃道:“要不再送你回去和皇上繼續聊聊?”
“去!”唐文風推開他的腦袋,“我就是覺得剛才看見皇上的臉色不是太好。”
這話一出口,笑模樣的王柯不笑了,且快速看了眼硯臺。
硯臺對他搖了搖頭,說:“先回去。”
唐文風從他倆的反應看出來,乾文帝的身體應該確實不大好了。
他沉默著上了馬車。
雖然他經常罵皇帝老兒,但不能否認乾文帝在他心里的重要性。
上輩子唐文風的父親去的早,在他的記憶中早已成了一個模糊的影子。
這輩子的前十年,他一直癡癡傻傻,作為父親這個角色的唐成河對他一直縱容。哪怕后來他不傻了,唐成河也沒對他大小聲過。
兩輩子加起來,唐文風只在乾文帝的身上體會到了嚴父的形象。
說他是受虐狂也好,他就是覺得,相比起百依百順的唐成河,會罵他,會訓斥他的乾文帝,更符合童年記憶中的父親一角。
“大人在想什么?”硯臺破天荒地主動問起他。
唐文風道:“我就是在想以后要怎么辦?”
“皇上會安排好一切的。”
“你們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硯臺安靜了一會兒后,道:“猜到的。就像我們沒有和大人說,你也早就猜到我們雖然一直聽從你的吩咐,但實際上還是皇上的人。”
唐文風嘆了一聲,往后靠去:“真的沒辦法治了嗎?”
硯臺輕聲說道:“在太子控制京城后,我接到京中來報,那時就已經表明皇上的身體不大好了。全靠藥物強撐著。能拖到今時今日,已是祖宗保佑。”
唐文風直勾勾盯著他,半晌后,道:“皇上讓你透露的?”
“就知道瞞不過你。”硯臺無奈,“是。”
唐文風點點頭:“我知道了。”
硯臺看他。
唐文風道:“我會當做什么也不知道的。”
硯臺放心了。皇上他老人家暗中交代自己的時候,就說了不希望因為自己的身體狀況,弄得上上下下人心惶惶。
可惜第二天,硯臺才知道自己放心的有點太早了。
唐文風的確是當做什么也不知道。但是他將一腔郁悶發泄到了別的地方。
具體表現就是――他變得喜歡找茬兒了,而且是一個很莫名其妙的理由。
比如,在去戶部審查國庫的進出賬目時,一位大人在唐文風翻看自己負責的那一處賬時,因為太過緊張冒了冷汗,就順手從袖子里掏出來一條帕子擦汗。結果讓唐文風看見了,頓時眉頭一皺,說人那塊翠綠翠綠的帕子太丑,讓他換一塊,不換就回去閉門思過三日。
一句話把那位大人弄得手足無措,很是委屈,最后只能可憐巴巴將那條翠綠翠綠的帕子收起來,不讓唐文風看見。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