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情,這跪倒的一大片人,并不是單純地來送李辰的?
李辰神色凝肅了起來,轉頭看向了東閭,“東閭兄,確實有些不對勁啊,不過,我這行程實在太緊,也真的不得不回去了。”
可是,遠處百姓的哭聲更厲起來,甚至一片凄然。
“那個,那個,辰弟啊,這些百姓如此信服你,你不妨也聽聽他們說什么,再走也不遲?”東閭輕咳了一聲,有些小意地望向了李辰。
畢竟,行程都是事先定好的,因為這些事情而耽擱了,他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但民意更甚,他也只能小意地勸勸李辰。
李辰沉默了一下,重重地點頭,“也罷,百姓是天,百姓的事情大過天!我多留一天又有何妨?”
隨后,他和東閭帶著一大群貊族的高層,向著那些百姓走了過去。
登時,那些百姓用雙膝走路,圍了上來,在他們身周圍成了一大片。
“去去去,遠點兒跪著,又不是聽不著,離得這么近,你們要干什么?”
其中有幾個貊族的高層就怒聲喝道,生怕驚擾到李辰這位大領主。
李辰一皺眉頭,看了他們一眼,擺了擺手,“無妨。”
隨后,他扶起了一個跪倒在地上、又瘦又小的老嫗,微笑道,“大娘,你們說要我主持公道,難道有什么不公道的事情發生嗎?”
“大領主,你們帶我兒去打仗,也答應了我們,若是不幸戰死,會給二十兩銀子的撫恤。
可是,我家中兩子,盡皆戰死,加起來,應該給四十兩銀子,卻只給了八錢銀子,還不到一兩。可是我家中丈夫早亡,膝下孫兒四個,平日里全靠他們兩個掙些軍餉回來養家度日。
現在,八錢銀子,買了兩條命,卻再無勞力和收入,我們孤兒寡母親七口人,可怎么過啊……”
那老嫗扶著李辰的胳膊,放聲大哭。
“是啊,大領主,還說傷殘戰士撫恤十兩,可是,我們只拿到了兩錢銀子,可我丈夫卻斷了一條腿,現在連病都看不起了,每日看著傷口腐爛鉆蛆,家財散盡為他治病,卻無結果,現在,我家中已經賣了一個女兒度日,我們,慘啊……”
另外一個黑瘦的年輕女子也抱著李辰的腿,痛哭不停。
“是啊,我們也是,兒子死子,卻只收到了四錢銀子的撫恤,我們去問那幾個管事,卻被他們惱羞成怒,亂棍打出,孩兒他爹被打得口鼻躥血,現在還昏迷不醒。
大領主,您是大好人,更是能拯救我們貊族于水火之中的大英雄,求你睜睜眼,看看我們這些老百姓的苦難,給我們主持公道,救救我們吧!
我們,真的活不下去了!”
此刻,周圍無一不是血淚控訴之聲,那些百姓聲聲泣血,原來,他們俱是那三千死士其中犧牲和傷殘士兵的家眷。
他們,無一例外,全都遭受到了這樣不公正的待遇!
李辰聽著這些血淚控訴,站在那里,卻面沉若水,一不發。
東閭聽得心驚膽顫,憤怒地轉頭望向了旁邊那位管錢帛度支的長老,“川澤長老,怎么回事?你不是說,所有的撫恤都已經按照標準全都發放完畢了嗎?怎么現在卻出現了這樣的情況?”
“啊?這,這,我也不太清楚,我確實是把錢糧給他們都發下去了嘛。
是不是下面的人搞錯了?我去做個調查。
那個,那個,這些許小事,我看就不用耽擱大領主的行程了,我一定會去查清楚,然后,給他們一個交待。”
川澤長老面色慌亂了起來,輕咳了一聲,趕緊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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