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未吟狀似不解,“王爺這是何意?”
    “母妃說之前賞賜你的那支步搖摔掉了珠子,讓本王給你打一支更好的。瞧瞧,可還喜歡?”
    最后一聲詢問說得咬牙切齒,好像只要她敢說不喜歡,就要沖上去咬她一口。
    容貴妃鐵了心要陸未吟當兒媳,不僅讓容恒突擊鄴王府,帶走了軒轅赫費心藏起來的最后五個琴姬,還命令他給陸未吟打首飾。
    一件不行就兩件,兩件不行就十件,總之要送到陸未吟心坎兒上,點頭說滿意才算過關。
    陸未吟并不知道這些。
    她只知道天底下沒有白拿的東西。
    從椅子上站起來,后退兩步,“謝過娘娘和王爺的好意,臣女無功無德,不敢受此重賞。”
    軒轅赫坐回椅子,將簪子拿在手里晃著把玩,“你不要?”
    陸未吟頷首,“臣女愧不敢受。”
    “不識好歹。”
    軒轅赫隨手將簪子扔回盒里,厭煩的背過身去,拿手勾桌墊上的穗子玩兒。
    宮婢奉茶進來,就見倆人一個站著一個坐著,別說聊天了,中間就像隔了道無形的墻,互相之間連空氣都不流通。
    放下茶退出去,很快,容貴妃笑盈盈的進來了。
    “瞧本宮,靠椅子上坐會兒,竟睡過去了。”見陸未吟站著,馬上招呼,“站著做什么,坐呀。”
    目光一轉,笑意瞬間收起,冷冷瞪著慢悠悠坐直的兒子,“不是說府中有事嗎?忙你的去吧。”
    軒轅赫巴不得趕緊走,當即起身告退。
    轉身時狹眸從陸未吟臉上掃過,暗含警告。
    容貴妃看在眼里,后槽牙咬緊。
    要不是有外人在,她高低得給這不成器的兩腳。
    飛快掃過半搭在盒上的簪子,容貴妃收好情緒,攜著香風坐到陸未吟旁邊,精致面容上浮起幾分無奈。
    “未吟,是不是赫兒惹你不快了?你且告訴本宮,本宮替你好好收拾他。”
    陸未吟已經猜到容貴妃今日召她來的用意。
    拖了這么久,也是時候開門見山了。
    她面帶惶恐的站起身,垂首道:“娘娘重了,鄴王殿下待人寬厚,臣女未有不快。”
    “他寬厚?”
    容貴妃忍不住笑出聲,以眼神屏退左右。
    微微傾身,執起陸未吟端端疊在身前的手,褪去平日威儀,露出幾分難得的柔和。
    “未吟,今日無外人,本宮同你說幾句交心的話。自秋狩開獵那日,見你一身紅裝策馬而來,本宮便生了心思,想讓赫兒迎娶你為鄴王妃。”
    “娘娘……”
    “你且聽本宮說完。”
    容貴妃抓住她試圖縮回的手,尾指高高翹起,以防護甲刮傷,貼心之余又不自覺的顯露出強勢。
    “本宮知道,你與赫兒的相識很不愉快,此事是赫兒對不住你,讓你受了委屈。可是未吟,人若總是往回看,是走不遠的。”
    容貴妃輕拍陸未吟的手背,抬眸凝視,頗具深意。
    從秋狩回來,她就一直在找機會,想跟陸未吟開誠布公的長談一次。
    她看得出來,陸未吟面上恭順,實際是個有主見的。
    要想她以后盡心為軒轅赫籌謀思量,這婚事就得她自己點頭。
    日光斜斜切過雕花窗欞,在厚錦窗簾上投下歪斜的影子,鎏金香爐里香已燃盡,只剩一縷殘煙飄起,又被不知哪兒鉆進的涼風卷得沒了蹤影。
    陸未吟在淑萃宮待了大半個下午,離開時日影西沉,已近黃昏。
    身后,容貴妃望著遠去的背影,眸光逐漸變得冰冷鋒利。
    是個有主見的,卻也是個不聽話的,費這一通口舌,只得到一句“皆聽父母之命”。
    容貴妃明白,這算是拒了,畢竟自己那個兒子……算了,不提也罷。
    她現在手里倒是還有籌碼,可是為了一個陸未吟舍出去,值當嗎?
    另一邊,陸未吟在宮婢的引領下走向宮門。
    容貴妃這一下午的話,三分坦誠,三分勸導,三分權衡利弊,最后剩下一分則是骨子里透出的高高在上。
    畢竟她只是侯府繼女,能嫁給鄴王做正妃,算得上是天大的抬舉。
    她并不想樹敵,因此一直態度恭順,就是不知道容貴妃會不會再打別的主意。
    看來得來一記猛料,讓容貴妃自己斷了這個念頭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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