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初九微微點頭,“我知道,我有分寸的!”
他進了里間后,看見周海陸已經躺在床上,原本蠟黃的臉也有了一點血色。
他看見嚴初九,渾濁的眼睛動了動,那眼神里的復雜,比黑船上的霧還難猜!
跟著嚴初九進來的周凌云忍不住,“爸,有什么事,等你身體好些再說啊,初九他可以等的,是嗎?”
嚴初九已經等了兩天一夜,早等得不耐煩了,但接觸到周凌云幾乎哀求的眼神,終于還是點了點頭。
“沒事,我已經好很多了!”周海陸擺了擺手,吩咐她,“阿云,你先出去吧!”
周凌云無可奈何,只能離開帶上房門。
“初九,你坐。”
周海陸指了指床邊的矮凳,聲音嘶啞得像被砂紙磨過。
嚴初九坐下,這才注意到他瘸的那條腿上,有數道陳舊又猙獰,像蜈蚣一樣的疤痕!
原來他不是天生的瘸,是外傷所致。
“你爸的事”周海陸咳了兩聲,枯瘦的手在被子上微微顫抖,“該告訴你了再瞞下去,我這把老骨頭,也咽不下這口氣。”
他頓了頓,目光飄向窗外,像是透過十幾年的光陰,看到了當年的海浪和年輕的自己。
那些塵封的記憶一旦被觸碰,就像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里面翻涌的,全是悔恨和恐懼。
“我和你爸,年輕時都在黑船上混過。那時候總覺得,人不狠站不穩,后來才懂,狠勁這東西,是要拿命抵的。”
周海陸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種不堪回首的疲憊。
“他掌舵穩,我識海路,大風大浪里把命拴在一塊,算是過命的兄弟。后來攢了點錢,我們都想上岸做點正經事。你爸性子直,眼里容不得沙子,不喜歡看別人臉色,咬著牙買了黃寶貴的漁船,帶著你媽跑近海捕魚,掙的是辛苦錢,卻睡得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