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漸弱,屋里的溫度降了些。
周凌云攏了攏身上的襯衫——那是嚴初九的,在船上換回自己的衣服后,仍貪戀上面的味道,不舍得還給他,當成外套穿。
然而就算這樣,也裹不住她發抖的肩膀,仿佛那寒冷是從骨子里透出來的。
“初九,你別逼我爸,其實”周凌云猶豫一下,繼續說,“我也想知道他在來這里之前到底發生了什么,不止是為了你,也為了他,他這些年活得太苦了,夜里總做噩夢,喊著‘不關我事,不關我事”
嚴初九的心猛地一跳:“什么不關他的事?”
周凌云搖搖頭,“我不知道。他從不跟我說過去的事,只讓我好好做我的加工廠,也不要讓別人知道我和他是父女。可我知道,他心里壓著事,壓了超過十年,快喘不過氣了。”
壁爐里的火漸漸弱了,只剩紅炭在灰燼里明明滅滅,像誰疲憊的眼神。。
嚴初九沒再說話,只是端起面前的茶一飲而盡。
茶是好茶,比他喜歡喝的云霧要醇香回甘,只是茶再好也潑滅不了心中那把火。
他放下杯子,起身就往外走,腳步重重地踩在火山巖地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周凌云連忙跟上去,“初九!”
嚴初九沒回頭,徑直走出了石屋。
夜晚的海島風很大,帶著咸腥的氣息,吹得人臉頰發疼。
風能把人吹清醒,也能把人吹糊涂,就像這人生,有時候清醒是罪,糊涂是福,但他偏要做那個清醒的罪人。
天上沒有月亮,只有幾顆疏星在云層里若隱若現,勉強照亮腳下那條被雜草覆蓋的石階小路。